第3章 麻將是一門哲學(1)(1 / 3)

作為城投集團的一把手,黨委書記兼董事長,應宏權平生有一大愛好,搓麻將。在他看來,賭桌上的輸贏是其次的。最關鍵的是,通過“國粹”麻將,能琢磨人的心思,到了一定的境界,甚至一眼就能讀懂,看穿。“東南西北條白,萬餅條字風花色”,盯上家,防下家,卡對家,這裏麵的學問深得很。

為此,城投集團內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年舉行一次麻將比賽,最終的勝者,可獲得10萬元的獎金。表麵上是寓教於樂,實際上在選人。

牌打得好,說明有頭腦;牌打得精,說明思路清;牌打得細,說明懂經濟;打牌不怕詐,說明膽子大;贏了不吱聲,說明城府深;輸了不投降,競爭意識強;打牌有怪招,說明素質高;打牌愛打牌,說明年輕化;敢打當吊牌,肯定有後台;輸贏都不走,能做一把手。

這就是這些年應宏權悟出的選人標準!

人用好了,放到該放的崗位,自然可以事半功倍。不過,再怎麼玩,再怎麼鬧騰,自己才是最大的莊家。

和員工打牌是一回事,和領導幹部打麻將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能不和,也不能和太多。你老是做假牌,讓領導一個人和,領導也覺得沒勁。你和太多了,次數超過了領導,你贏,領導輸,這可是牌桌上的大忌。因此,要把握好度,你要讓領導和,而且和的很自然,不做作。領導樂了,金口一諾,大筆一揮,許多事情也就辦了。

周六下午,應宏權正在東州飯店的總統套房裏,和管委會“臨時”一把手宋永林的秘書趙洋,公安分局副局長田亞洲,國土資源分局副局長林曉麥,玩著牌局。東州飯店,是東州的第一家五星級酒店,也是應宏權玩牌局的定點場所。為此,他不惜舍下血本,長年包下了1806號房間。畢竟,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找個路邊的招待所,太寒磣了。按照酒店的門市價,總統套房單天的門市價為3888元,上下浮動不大,應宏權和酒店的老板有些交情,打了對折,除去零頭,一年光房費就要70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表麵上看,70萬打了水漂。但是,隻要把領導哄高興了,換來的可就是700萬,甚至是7000萬。這筆生意絕對合算,穩賺不賠。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應宏權特意留了個心眼。並沒有用本人身份證登記,而是通過關係,弄了張假身份證。即便出事,也有後路可走。

四個人激戰正酣,卻被兒子應彪的來電攪和了。

“我說應總,今天可是周末,你就不能完全放下工作,好好放鬆放鬆嘛。城投集團離開了你,不至於就轉不動了吧。”趙洋頗為不悅地說。這也難怪,玩了兩個小時,邪門了,抓來抓去,他就沒抓過好牌,要什麼缺什麼。其他三個人絞盡腦汁,做假牌的做假牌,放水的放水。結果呢,還是和不了。

應宏權又是賠笑臉,又是道歉,趙洋這尊大佛他可得罪不起。單從表麵上看,趙洋,田亞洲,林曉麥三個人,趙洋的級別最低。即便是應宏權本人,也是享受正科級待遇的。但是,官場上許多事,不能光看表麵,要往深處看,還要琢磨透。級別的高低,和能耐的大小不完全成正比。你要看人,還要看他背後站的人,劉洋的背後站著的可是新區管委會主任宋永林。你不給他麵子,就等於不把宋永林放在眼裏,萬一惹怒了“宋老板”,隨便給你穿個小鞋,看你還怎麼邁大步,往上走。雖說,自己上麵也有人,論級別,別宋永林還要高幾個檔次。不過,上麵是上麵,下麵是下麵,畢竟這是在東州,在羅鳳新區。

“怎麼回事,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周末,沒有特殊情況,不要給我打電話嘛。”應宏權拿起手機,進了衛生間,厲聲嗬斥道。

“爸,出事了,出大事了。”

“慌什麼慌,有事說事。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一想到兒子應彪,應宏權就頭大。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吊兒郎當,整天沒個正形,到處惹是生非。出了事,還得自己出麵給他擦屁股。就在一個月前,應宏權就剛剛幫他擦過屁股,還差點沾了一手的屎。上個月15號的晚上,就在羅鳳新區,應彪在素有東州“天上人間”之稱的鳳巢一號娛樂會所,招待房地產開發商。午夜一點,居然酒後開起了車,還有恃無恐的在東州的主幹道,人民路上飆起了車。那段時間,恰逢東州對醉駕查的極嚴,即便是三更半夜,也有交警在各個繁華地段蹲點。應彪就這樣撞槍口上了,撞槍口上也就罷了,借著酒勁,他還扇了執勤的交警一巴掌。打了也就算了,這種沒屁眼的事情,應彪幹的多了,久而久之,連應宏權都麻木了。大不了,找找公安係統的人,表麵上做做樣子,給那位交警道個歉,安撫安撫。實際上,是施壓,讓他閉嘴,不要聲張。可是,應彪打的卻不是一般的交警,你認為在東州沒有你擺平不了的事情,他的背景也不簡單。一查,連應宏權都嚇了一跳,當天執勤的交警居然是原東州市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邱明的親外甥。在東州城,邱明可是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人物,根基深得很,執掌組織帥印多年,市直屬機關的各個局,企事業單位,下麵的區縣,不少的領導幹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現雖退居二線,但影響力依然在,隻要他出麵,誰都要賣幾分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