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聽了她這麼囂張一句後笑容慢慢收了起來,囑咐另外一人繼續收錢,走到笑笑麵前一拱手道:“姑娘說得可是玩笑話?來過‘珀薩源’的都知道守這規矩,一兩一罐便是一兩一罐,絕不多求也不少給,姑娘若是不服氣自可求見我家主人。”
“規矩是人定的,我總該知道我的錢是進了誰口袋?”笑笑見他這麼直爽,也不多廢話,拋下二兩紋銀讓江兒打了水先回去,江兒看出她這番折騰根本是起了好奇心,沒等開口勸阻她卻已經跟著那壯漢走了。
不行,得快些回去告訴幾位少爺,別鬧出什麼幺蛾子才好!江兒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當下胡亂抱了一罐水就跑回去,她人瘦力氣小,一路咣當咣當灑了半罐也不得知。
洞口已掛上了羊皮軟簾遮蔽,江兒氣喘籲籲一頭鑽進去,叫到:“不好了少爺!”
少爺不在,麵前隻有一幅活色生香的美男圖——誰能料到那位妖異貌美的君公子□□了上半身背對著她,好死不死正在換衣服。
“哐嘡”一聲,水罐跌破在了地上。
君承歡慢慢穿起裏衣,修長五指自袖口平順地穿出,係上衣帶,那片玉白的背脊慢慢消失在了江兒的視線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幽暗攝人的眼,視線落在她身上簡直要將她渾身戳出幾個洞來,但當她鼓足勇氣對視上一眼,又覺得他好像根本沒將任何東西看進眼裏。
“司城少爺跟你爹在下頭湊熱鬧,若想找他們,自己下去。”他唇角戲謔一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妖異得有幾分驚心動魄。
江兒臉色通紅如同火燒,一會兒又變白,滿腦子都是剛才入眼那白皙的背脊:線條勻稱優美,該是習武之人才會有的輪廓肌理,卻不知為何攀了多條象牙色傷痕,其中一道新傷顯然深入過骨髓……什麼人才會這樣?
江兒慌亂的舌頭都大了,支支支吾吾說不出成話,按住心口才敢接口:“小、小姐她跟人家起了爭執……我、我這就找他們去!”說完再顧不得地上狼藉一片,低下頭飛也似地逃了出去,留下君承歡獨立在那裏,虛假的謔色慢慢收起,微沉了眼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
笑笑跟著那壯漢沿潭走上層層石階,腳下火紅色小路被打磨得光滑透徹像步步踩在玉石瑪瑙上,讓人恨不得趴下來剮幾塊揣懷裏才好。行到高處往下去,更覺得風蝕壁龕在腳下熠熠生輝,彩光流離恰如一座小小的神秘城。
“姑娘小心腳下。”壯漢提醒她到了,所指之處是一個異常寬闊的凹層,旁邊貫通多個石洞,分不清是自然形成還是人力所為。
笑笑原以為會見到一副山寨大王老窩的景象,卻不想這裏裝飾得別有風味,腳下鋪好了色澤豔麗的波斯地毯,珠簾輕籠半室清香,貓腳雕花矮幾旁博山爐嫋嫋升煙,風灌入室就聽得頂頭墜的金鈴銀鈴都清脆作響,竟有幾分講求格調呢!
究竟什麼人會在這種地方占地為王,還擺一副如此清高模樣?也不怕窮山惡水的沙匪橫行,給他來個一鍋端?笑笑心中愈發好奇,探頭探腦走進去,入目一幅攬月射雕雙麵繡雲屏。
雙麵屏風後麵坐了一個人正翹腳喝茶,他聽到動靜慢悠悠抬起眼來,眉眼舒展笑開:
“有緣千裏來相會,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笑笑眼皮亂跳,待看清對方那張斯文白淨的臉,愣了一陣才微微變色——冤家路窄!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