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不正是魚鱗巷裏自稱賬房先生的人?前日裏他獅子大開口已經讓人好生佩服他的厚臉皮,如今追債追到這裏來了?好快的腳程!
想到這個笑笑就不由來氣,叉腰睨了他半笑不笑道:“我道是誰這麼黑心眼到處訛錢,原來是‘故人’啊。”
“不敢當,姑娘同我不過一麵之緣,在此碰上也不過是湊巧。”
“嘿,好巧好巧!原先真是多有得罪了,想不到先生斂財有道,生意廣布五湖四海……先生你該不是姓‘貪’吧?”
被她這麼一諷,旁邊的壯漢再聽不下去,瞪大了眼睛喝一聲:“你這小娘子怎麼這般說話!”白麵賬房卻微微一笑,“無妨。你先下去。”待那壯漢惱怒走了,他慢條斯理放平了茶杯起身,對笑笑說:“失禮了,在下才疏學淺,不知天底下還有‘貪’姓。”
此人說話口吻甚是平常,原本相貌隻是斯文端正,卻不知為何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在這裝飾奇異絢麗的環境中猶顯得古怪而似曾相識。這種感覺令笑笑忍不住凝了他許久,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免貴姓玉,名悲樓。”
她眉頭一皺,“中原人?”看他絲毫不像中原人,身上卻一股中原人裝腔作勢的作派,這姓名既然是假的,那這張臉不定也是假的?想著手快過腦朝他麵上探去,要看是不是能揭下一張□□來,然則入手處平滑無比,根本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她“咦”了一聲,湊上前發現他白皙的麵上漸漸發紅,不禁有些意外,“你不會武功?”
他往後退開一步,有些尷尬地幹咳一聲:“在下是個生意人,又不是打打殺殺的的武夫,要會武功做什麼?”
笑笑卻不信,一個不會武功的文弱賬房怎麼可能掌得了魚鱗巷和這“珀薩源”?應該早就被胡匪強盜抓起來吃幹抹淨了才對,他身上定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於是一邊說著:“玉先生言下之意我就像個武夫了?”一邊伸手就去搭他的脈門,窘得玉悲樓連連閃躲。
避過了觸碰,卻避不過她好奇熱切的目光,他難得感覺窘迫,被她摸過的臉頰隱隱發熱,忙道:“姑娘不必多疑,取財有取財的道義,在下不過想同姑娘做個交易,不會加害你的。”
“交易?這聽起來倒是挺有趣,你原先輕易放我們走了,定是知道在這必經之路上會再碰麵,可不是明著下套讓我來鑽?我可沒看出有幾分交易的誠心,再說你這地頭蛇當得蹊蹺,難道不是算計著將我賣了?”
玉悲樓連連搖頭,“姑娘言重了,人們到魚鱗巷本就是圖個交易,不是施善,在下手中過的是金銀,一不謀人性命,二不禍□□兒,誠信經營天地良心。何況人至察則無徒,人各有命,姑娘總不會天真設想救盡天下窮苦人吧?”
他一本正經將負罪感推脫得一幹二淨,氣得笑笑指著他鼻子道:“你這人好生討厭!我不跟你講了。”說著跺腳就要走人,卻被玉悲樓施施然攔住,他說:“且慢,姑娘上次從我這兒買了人,錢卻還欠著呢,賒得辰光久了可是要算利的。”
“呸呸呸!真沒見過你這麼死要錢的!”見他泥鰍般溜來溜去討錢,恨不得將此人一巴掌拍在地上,她雖內力被製,但對付這麼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還是綽綽有餘的。正掂量著該下多重的手,卻聽他話鋒一轉說:“其實不給錢也可以。”
“哦?此話怎講?”笑笑停下步子,終於有了繼續談話的興致,她秀眉高挑著模樣媚人,任誰都要忍不住多看兩眼。
玉悲樓替她倒了一杯茶,從一隻穿銅描金匣中取出兩捆羊皮卷攤在她麵前,這兩幅卷宗看著陳舊古樸卻收藏得很好,上麵除了密密麻麻的圖文以外還有一些古怪生僻的注解,文字不盡相同,想必經過了不同之人的手曲折相傳。他壓低了些聲音說:“實不相瞞,其實在下手中有一份藍州藏寶圖。”
“噗……咳咳!”笑笑一口茶喝道嘴邊悉數噴了出來,抹著嘴不停道歉,說:“藏、藏什麼圖?”
她沒聽錯吧,藍州還有藏寶圖流傳在外?聽起來怎麼比君承歡手上的藍州地圖還要厲害?再說那個窮不啦唧的偏僻小城哪裏有什麼寶藏……等等、難道他說的是地宮裏?當年發生了那些事,藍州城消失在地底,應該沒有留下任何東西了才對,怎麼會平白冒出來藍州藏寶一說,事有蹊蹺,笑笑提足精神起了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