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一到,台上果然金鑼開場,各種待販的男女老少被人用同根金鏈鎖著拖到了台上,場下哄鬧四起,一時之間啜泣聲、叫罵聲、競價聲混亂不堪。笑笑磕著瓜子觀這場景,嘖嘖兩聲,也不知道我們的韶華少爺被人群吞沒到什麼地方去了,可別被誤會了捉到台上賣掉才好,她倒是有些佩服那聽價的人生得一雙好耳朵,能在這樣喧鬧嘈雜的情況下聽清叫價真不是凡人。
老於蔡緊緊摳著欄杆死盯住了台上,但一整個晚上都沒見著江兒的身影,直到一鑼收場,他才蔫了似的茫然四顧,垂淚長歎著:“我的江兒哎、我的江兒上哪去了……”
“你的江兒還沒上台就被人相中,賣給了樓上的肥仔做老婆!”韶華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火燒火燎地扇著扇子,背後丟出一個人來,對幾人道:“幸虧少爺我機靈,找到這負責記名冊的廝,他說知道那人在樓上哪間廳。”
“對、對!公子你們要找的人小的當然會有印象,上頭那位是我們這裏的老主顧了,今兒進門就買下了三房新妾侍呐!”
“三房?他忙的過來嘛……”笑笑咋舌。
“成,怎麼不成了,嘿嘿,這位老爺家裏頭的妻妾啊,那是比篩子上的縫眼兒還多呐!”
笑笑正想噗嗤笑出聲來,身旁的老於蔡便呼天搶地哀嚎著癱坐在了地上。笑笑急忙將臉色一正,“那你還不快帶我們去找他?”
“是、是,哎呦貴人你們跟我來!”那人懷抱著好幾張銀票,飛快將笑笑一行帶上了樓,樓上皆是一間間分隔的廳室,門口蔽以竹簾,兩側還放置了大小各異的酒壇,陳設可謂怪異,那記名冊的人朝其中一間指了指,迫不及待地退下了。
韶華不管不顧地撩開竹簾,飛起一腳將門踢開闖了進去,隻聽見屏風後麵傳出嘶叫哭鬧聲,幾條人影在榻上滾作一團,正對眾人的是個肥碩的大屁股,好一副霸王硬上弓的場麵!
韶華攔著笑笑道:“非禮勿視。”旋即將那大屁股男子一把拎起,沒等對方叫罵開扔下了軟榻。那人半裸著滾到君承歡腳邊,抬頭見是個絕色儒雅的男子正對了自己微笑,不禁一呆,等反應過來卻是雙腳離地,整個兒從門裏飛了出去!
榻上的女子有兩位掩麵逃奔,剩下一名則縮在了角落瑟瑟發抖。她未著片屢,瞪著自己的救命恩人恰如一隻驚慌的小兔,下一秒,她已經一把拉過衣服遮身,浮起滿麵郝色。
韶華“呀”了一聲,搔搔頭,居然沒有一點臉紅心跳,走上去遞給她一顆金豆子:“姑娘,你光著身子做什麼,大冷天的,快去買件新衣裳穿上吧!”
那女子本來盈盈欲泣,聽了這話,眼淚登時下來了。
笑笑一把打在他頭上,破口大罵:“真白癡!你沒看出這就是逼良為娼嗎?”
老於蔡一見那女子的臉,這可不就是他的幹閨女江兒?登時兩人抱作一團嚎啕大哭,哭了一陣,老於蔡擦幹眼淚拉著江兒跪下,說:“咱們可要好好謝謝這幾位恩公,若不是他們仗義出手,你今後可就沒臉再見人了啊……”
江兒分別朝三人磕了個頭,末了淚眼汪汪地看著韶華,反複又磕了幾下。
救得美人歸,韶華心情大好,幾人出得門去,卻見方才被丟出來的男子已經帶人攔在了麵前,男子赤膊擋道拚命地揉臉,想來摔得不輕,大聲啐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敢這般壞爺爺好事!不打斷你們幾條腿可不能放你們回去!”
“呸,就你這油頭肥腦的土財主,也敢自稱我爺爺?本姑娘就是壞你好事又有什麼使不得?”笑笑叉腰就劈頭蓋臉地罵回去,她最見不得這種色胚行徑,故而曾把那妄圖非禮她的使節打得連親娘都不認識。
“嘿嘿,好個潑辣丫頭,你這會兒嘴利,回頭做了我婆娘可得天天求我!”
“你再廢話當心我割了你三十斤肉拿去喂……”笑笑最後一個“豬”字還未說完,已經被韶華一把後頸拎到後麵,他當下也不多廢話,袖底金扇一展“啪”地朝那人左臉扇去,一展一掃間動作如行雲流水,直把那人打得眼冒金星連退好幾步。
“反了!反了!”對方哇哇大叫,一幹打手全部湧上來,數十根棍棒迎麵落下,走道裏原本就全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一時間推推搡搡混亂不堪。韶華翻騰起身招架,呼呼而動疾如閃電,他的身手一貫瀟灑霸道,掀翻了眾人便以眼傳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