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沒想過,你是不敢!”言曜摘了顧泠瀾手中的煙,摁熄,拍他的後背順氣,“泠瀾,你這個性子,真是吃虧大了!”
“如果,一開始沒有想過勇敢,”顧泠瀾掩著嘴咳,眼角咳出些水漬,不是淚,僅僅也不過是浮光而已,“現在也不至於這樣了。”
可是誰都知道這隻是個虛擬語氣。
言曜手僵了僵,一句抱歉最後沒有說出來,就被顧泠瀾堵了回去:“阿曜,你給我、好好待她!這事兒我斷了,有什麼我扛了,可是,你TM別傷她!我已經、我已經傷過她了!”
這一句話,簡直是從心裏頭剜出來的,還滴著血。其實都是知道的,當言曜把顧泠瀾拖下水時,誰都知道最後一定有人會心傷,隻不過沒想過會這麼快。言曜沒說話,顧泠瀾是怎樣的男人,他是真把冉雪放心裏頭去了,是掏心掏肺過的,他要怎樣才能忘了這段情,言曜不敢想。
“阿曜,今天之前,我愛她。”顧泠瀾掩了眼,抬起頭,倒是說得認認真真,“可今天之後,我隻是喜歡她。”然後他又笑了,溫溫和和,柔光四溢,“阿曜,你別自責。這事是我自己栽進去的,你不把我拖下水,我斷得更艱難,我終究沒你勇敢,不敢往下走。”
冉雪。
這個名字還睡在他心底,可是,從現在開始,不再是愛了。
言曜沒敢再看顧泠瀾的眼,他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太了解顧泠瀾了。這人笑著說謝謝,可是隻要他看他的眼,就會發現他所說的理由全部崩塌。顧泠瀾這個人,如果愛上了,一定會愛到骨子裏,如果說放棄,也絕不會拖泥帶水,可是他的痛呢?
全幹涸了,凝固在眼的最深處。
“泠瀾,我還不清了。”言曜笑笑,他終究多說,“我去,買瓶啤酒。”理由太蹩腳,誰都知道,床頭電話直通服務台,就是要法式大餐也沒問題,哪裏用得著客人穿著浴袍和拖鞋去買?
可顧泠瀾也沒戳穿,從櫃子拿出電風吹,開始吹自己的頭發,長發揚起,遮掩了全部神情。言曜走了兩步,又返回來,開了抽屜,把香煙和打火機拿走,然後才出門。顧泠瀾聽著門哢嗒一聲關上,動作都沒變,知道熱風把頭發吹得發燙,才緩緩放下電風吹。
他拿起梳子,安安穩穩地梳自己的頭發。那頭長發柔順黑亮,讓人嫉妒。
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白發齊眉。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竟然還是微笑著的,眉眼皆籠罩著一層淺淺的光暈,暖人的,溫柔的,安寧的。誰都說這是花瓣般的容顏,誰都說他是翩翩貴公子。“啪”的一聲,梳子掉在桌上,他看著,咬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