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學長隻是跟你說,別覺得別扭。”言曜歎了口氣,知道冉雪自己現在也亂著呢,還是別再欺負她的好,起了身道,“你現在肯定沒繞清楚,那就一個人靜一靜,等一會下來吃早餐,知道麼?”
冉雪咬了嘴唇,半天沒回話,點頭點得輕微,低低的“嗯”了一聲。言曜瞧了,心理泛起一陣酸疼,伸了手重重地在冉雪肩上按了一下,便出了房間,哢嗒一聲,關上了門。那麼輕的關門聲,竟然讓冉雪一陣的心悚,她慢慢縮起了腳,雙手環抱住膝蓋,垂了眼。
睫毛一點點地顫動著,很細微的,卻很讓人心疼的。半晌“啪嗒”一聲,一點水花在腳尖上濺開,冉雪怔怔地看著,半天後才把頭埋進臂彎裏。她沒有哭,那不是哭,隻是濕潤在褲子上一點點地洇開,無聲無息的。
“冉雪……”她低低地說,叫自己的名字,“你犯賤!”
言曜拐回了自己的房間,站在門口歎了口氣。說真的,他言曜這輩子插科打諢經曆過那麼多事兒,就沒覺得那一次像今天這樣棘手。那邊那隻兔子還繞在自己的世界裏沒出來呢,而現在門後,又會有怎樣一個人?
他掐了額頭歎自己命苦,遲疑了一下,手握了門把手,狠狠地往下一掰,這一下竟然很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可推開門時又調回一張嬉笑的臉,房間裏的那人不僅僅是情敵,更重要的,是他兄弟,一輩子的摯友。
結果一進了門言曜就皺起了眉,他聞到了煙味。言曜在生意場上學會了抽煙,就沒戒掉過,身上總是帶著煙。顧泠瀾對這個嫌棄得很,每次言曜抽煙都得小心離那顧少爺遠些,否則非被那人的目光殺死。
可現在這房間裏隻有他顧泠瀾一人,又哪來的煙味?言曜蹙緊了眉心,主臥裏不見人,他抬腳進了小陽台,果然見那人靠在牆角,一手夾著煙,一手掩著嘴壓抑地咳嗽。咳得眼角都見淚。言曜見了他那樣,一種異樣的感情瞬間湧上心頭,他甚至判斷不清這情緒是心疼、心酸還是別的些什麼。
他和那人搭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過他這副模樣啊!
當時林清禮瞧著顧泠瀾抽煙,都心酸得不行,更何況是和這人真心相交二十多年的言曜!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複了心中翻湧的情緒,便上前近乎粗魯地把顧泠瀾拽起來,奪了他手上的煙扔地上,狠狠地一腳碾熄了。顧泠瀾抬了頭,那眼裏的水霧也不知是不是咳出來的,遲疑了一會兒才聚焦在言曜身上,然後,那人竟然笑了。
非要形容的話,那是單薄而纖細的笑容,脆弱得像下一刻就要碎掉,虛幻得想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阿曜……”顧泠瀾隻是低低的叫了一聲,尾音全散了,什麼都沒有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