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紫光圍繞在那修長白皙的手指之上,凜眉間,一道無形屏障遮蔽這著三尺之地,其外之人便聽不見裏頭的對話。
拂塵一掃,古逾天淡然笑道:“姑娘,不比如此戒備,在下真沒有惡意?”
“但願是小女子多心了,先生莫怪,隻是小女子不得不防。”那女子見古逾天麵上淡然,再一聯想過往種種,便覺麵前之人不似奸惡之人,倒也收了戒備口中歉意。
“姑娘身份尊貴,此來人間,是所為何?”古逾天抿一口苦茶,不緊不慢道,麵上依舊淡漠。
“先生謬言了,小女子不過儒門去去末流弟子,怎來尊貴一說?”傾國的容色婉然一笑。
“儒門弟子若真個個如姑娘這般信手一來便是一道絕音結界,那天下妖魔豈不是個個死絕,還不如不修妖,那好歹還能夠苟全一生。”古逾天瞥了一眼身周那無形的屏障,道:“便是此刻,我也是做不出來的。”
見麵前對坐之人似有失神,便不再多言,再見那人茶碗已空,便兀自倒上亮黃的茶湯,晶瑩剔透,不雜一絲雜質,一騰青煙飄起,似雲似霧。
“在下失神了,姑娘莫怪?”古逾天聆聽那美妙的茶水滴落之聲,驚醒了夢中之人。
“先生無須客氣。”一雙素手拖著茶壺,給自己斟茶。“先生心中還有何疑惑,大可與小女子道來,小女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哦?你怎知我心中還有疑惑?”古逾天輕疑一聲。
“先生即知曉我的身世,若單單隻一個問題,又何須多問?”
“姑娘心思縝密,在下確有疑問,卻不知當問不當問,此前也是躊躇良久,若是問了什麼犯忌諱的冒昧之言,還望姑娘海涵!”古逾天道,“在下所問的便是,儒門自來身居雲水鄉裏,合該做個逍遙神仙家,姑娘怎就飄落凡塵,受著等濁氣?”要問古逾天怎知此事,其實“雲水鄉裏住人家,非道非佛即神仙”這句諺語早在千百年前便在人間流傳開來,隻是古逾天奪了高方的人身,也受了高方人世的不少殘存記憶,隻是那記憶支離破碎,不堪回憶,古逾天每每試圖回想那消逝的記憶便會頭痛欲裂,怎也憶不起高方的過往。
“先生謬讚儒家了。”誇人的話永遠都是叫人受用無窮,那女子聞言雖是謙遜,但麵上傲然之色又是平添三分,如此倨傲的女子也隻有儒門才有吧!隻是這般的傲氣,目空一切,古逾天卻怎麼也厭不起來。
“此事也不是無哀界也不是什麼秘密,此前道門巨擎無方子道長被一妖人所傷,此刻仍是昏厥不醒,無哀界修行之人皆是探視至此,我儒門乃儒釋道三係之一怎可失了禮儀?我便是隨師尊下凡而來,隻因為我心有頑皮,便悄悄留書到了這俗世,看看這世上的人們是怎麼生活的!”說著麵上一赤,女孩子家這麼任性不識大體,終究不是好聽的名聲,隻是一見古逾天那澈如湖水的眸子便是一絲心防也提不上來,隻是一股腦的都訴說出來。
“姑娘如此坦誠,在下實在敬佩姑娘豪爽性情,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說著舉起那精致絕倫的茶杯,一仰頭,便是滴茶不剩。那女子亦是不做作,柔美的容顏下,卻藏著一顆爽朗的心,亦是一飲而盡。
“不知姑娘芳名,還望姑娘相告。”古逾天道,卻是自知此話欠妥便又補充一句:“我倆萍水相逢,此刻把茶言歡,總不得姑娘先生的叫著!”
“先生說的極是,小女子步惹塵見過先生,先生有禮了。”那女子一怔,卻又遲疑,抬手掩麵飲下一杯茶,掩住了眼珠子一轉,便是胡謅出這麼個名字,一來免於尷尬,二來便從旁告訴古逾天,自己惹不得塵埃,更是告誡自己,不惹紅塵!
“哦?步惹塵?好名字!”古逾天不是蠢人,這樣的名字他自是不信,隻是對方不願傾吐,他便不再追問,心下大感失落卻道不出個中所謂,隻知曉心中難過,在一細想步惹塵這三個字,便也知道了個中緣由,登時心下自嘲,“這般殷勤為何?她終究隻是個路人。”這般想來,又是不自禁地道:“當真是好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