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鎮,是一個水上的鎮子,幾乎一出門就是水的世界,就連代行的工具都是細長的竹筏子,晃晃悠悠,被割碎的陽光碎片在水麵上搖蕩。
在這裏的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享受著她的關愛,享受著難得的靜謐。
突然有一天,幾個侍衛闖了進來,不由分說的將我綁走,掙紮中,我的腦海裏全是她的身影,我不要離開她,我不要回到那個巨大的籠子裏。
母妃猛然甩了我一巴掌,厲聲說:隻有站在權利的頂峰,才能得到一切,才配擁有自由。
我妥協了。
母妃說的沒錯,隻有站在權利的頂峰,我才能給她天下,我配得上她。現在的我在她眼裏不過是個孩子,而不是男人。
但是,我沒想到,母妃竟然讓她嫁給蘇家長子,那是她的惡獄,為什麼還要讓她回去?我責問母妃,母妃說隻有這樣才能得到蘇家的支持,才能幫自己登上皇位。
回到宮中,我默默的忍受著皇兄們的嘲笑,默默忍受著大皇兄的黨羽的擴張,一點一點的經營自己的勢力,一點一點的拉攏朝中重臣,一點一點的穩固自己太子的根基。
而後聽聞,她被休,下落不明。我將所有得力的部將派出去尋找,卻受到多方阻撓,完全找不到她的下落。
終於,在我二十四歲生辰那天,我得到了她的下落,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裏。我丟下即將生產的侍姬和隆重的宴會,匆匆趕去。
她顯得枯槁了,眼角上爬出細小的皺紋,原本清澈的眸子中滿是滄桑,在簡陋的茅舍中教那些孩子們詩文,微微揚起的嘴角很是滿足,甚至比以前還要耀眼。
我就站在茅舍外的槐樹下,靜靜的看著她的身影,時隔十年,我終於再見到她了。
死纏爛打之下才將她勸回太子府,讓她呆在我的身邊,可是縱然我怎麼暗示她,她都是避重就輕,就像是在滿足得不到糖果般的弟弟。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想要的是她,讓她做我的太子妃,以後的皇後。
母妃得知真相,色厲內荏,說她已經嫁過人的,甚至墮過胎,配不上我。
可是,這一切不都是母妃造成的嗎?
母妃錯愕的看著我,那種陌生的眼神如同利劍一般刺在我的身上,高傲的抬著頭,冷冷的說:好,既然你想得到她,那就拚命的往上爬,站在權利的巔峰,如果做不到,就趁早斷了這個念想。
我說:好。
在兵不刃血的宮闈之爭中,情況百出,那些見風倒的大臣們更是讓我頭疼不已,她卻用最淺顯的事情說明最精深的道理。
太傅曾經說過:要想成為一個帝王,就必須斷了情念,情念最大的弱點。
我嗤笑,情念才是我登的大位的最大的緣由。
隨著父皇的病倒,宮闈之爭掀上了頂峰。局勢也一夜之間變動,突如其來的阻礙讓我陷入了困境。
果然,我低估了大皇兄的勢力,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蘇白蘞竟然提出幫我登的大位,條件就是——她。
我暴怒,可是,最終又怎麼樣呢?還是妥協了,這一仗,我隻能贏,不能輸。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在送她上轎的時候,我親自送上最後一碗參湯,心在微微的顫抖,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努力壓下心中的異樣,說:我很快就會去接你的。
好。她不覺有異,一如既往的喝下,意味深長的說:我沒有後悔過。滿是滄桑的眼中全是明了,依舊慈愛的看著我。
原來,她都知道了。
原來,我得了天下,還是得不到她。
原來,最癡傻的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