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齊豫冉(1 / 3)

自古成王敗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對於我們這些亂臣賊子,皇上並沒有趕盡殺絕,隻是將大皇子軟禁在落陽宮裏,剩下的黨羽也隻砍了最具代表性的幾個,而我,卻隻是被流放邊境,算是死裏逃生了。

隻是我知道,皇上並不是個仁慈的人,他之所以這麼做,也隻是為了她——那個濁世芳華的女子。

我被流放邊境,在一個小兵營裏做夥夫,很輕鬆,這裏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爾虞我詐,是個安逸的好地方。平日裏沒事就跟他們一起去鎮子裏打二兩酒,割半斤肉回去開開葷,別提有多滋潤。

某次,我正在數身上的銅子夠不夠買肉的,同行的王大哥扯了扯我的袖子,說:“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怎麼總有人盯著你看啊。”

我抬頭,看到那個永遠都溫和似水的人,身邊難得沒有那個麵具男跟著,便將身上的銅子都給了王大哥,說:“我故人。”他幾乎沒變什麼,依舊那樣的溫和,對誰都是一樣的,看不出喜好,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說。

“沒想到我們竟然在這裏相遇,過得還不錯吧。”

“很好。”他還是很少說話,與他的外表很不相稱。

“我聽說老太後病危,想見見唯一的侄子,你不回去嗎?”看著他微皺的眉頭,心裏說不出的暢快,繼續說:“也對,那對母子害死了你妹妹,換作是我我也不回去。”就連蘇家都不知道他們最瞧不起的酸秀才其實是羅家三公子,當今太後的親哥哥,而她則是如假包換的羅家大小姐。

他終於惱了,眉頭緊皺,說不出的好看,說:“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的,別這樣陰陽怪氣的!”

我看著桌麵上的魚肉,好久沒吃到了,直接用手去抓,一副很市井的樣子,油乎乎的手在褲腿上蹭了蹭,艱難的咽下口中的肉塊,說:“那你來是想做什麼?”而他卻熟視無睹的樣子,正讓我挫敗。

“你想不想跟我們走。”他說。

“嗯?”我近乎於錯愕的看著他,心中很想大笑,就算他是個不記仇的人,可是那一位呢?還不把我生吞活剝了。

他溫和的眼睛中露出幾分惆悵,輕輕的摸著光潔的杯沿,說:“這是她的要求。”

我微微一愣,幾分艱澀的嚼著嘴裏的肉塊,突然覺得手上的燒雞也不是很好吃,放回桌子上,原來她早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原來她早已經把我們這些人的後路想到了,原來,最善良的還是她。

“她說,是看在豫欣的麵子上才幫你的。”他突然抬起頭,直愣愣的看著我,幽黑的眸子中迸射出幾分痛恨,說:“我恨不能殺了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所謂的皇儲之爭,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她憑什麼就要做你們鬥爭的犧牲品?”

從奶娃娃時我們都認識了,卻從來沒見過溫和偽裝下的他是什麼樣子,他總是默默地承受著一切,淡然、疏離,就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仙人,不食人間煙火,沒有七情六欲。

“你要不要跟我們走,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就在這裏等你,三天。”他如一陣風一般離去,隻剩下桌麵上兩瓣碎裂的酒杯,上麵還沾染著鮮紅鮮紅的血液。

我錯愕的回到小兵營,王大哥已經倒在草堆上睡下了,旁邊用石頭砌起來的是桌子上放著小半壺酒,還有煮熟的肉塊,裏麵除了放了一點鹽巴之外,什麼都沒有,卻也夠讓我垂涎一陣子了,此時卻沒什麼胃口,看著褲腿上油澄澄的爪印,就忍不住咬牙,似乎身上都是油膩膩的。

四下無人,索性到後山坡的山窪裏洗澡去了,這裏就我跟王大哥兩個人知道,實在是沒錢買肉、打酒了,就到這裏來抓兩條魚,解解饞。

清涼的泉水從身上衝過,就感覺身上所有的汙垢都被洗刷掉了,神清氣爽。但是衣服上的油印實在是沒辦法弄掉,頹敗的躺在草坪上,等著衣服晾幹,看著天空中慢慢飄動的雲朵,漸漸的沉入睡夢中,夢中看到豫欣獨自一人坐在宮殿前的台階上發呆,清澈透亮的眼中滿是迷茫,濃密的發絲鬆散的垂在背後,竟然已經生了幾根華發,過早的蒼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