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責任從來不該肩負在文昊的身上,兩歲的孩子又能知道些什麼,饒是那年六歲的她,都沒有看出來南朝是為了什麼原因才覆亡的。
但有一點事實是不容改變的,一個國家的興亡,與當權者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父皇是明君,亦避免不了其餘三國的野心,一人之力怎可力挽狂瀾呢。
弱肉強食,這個淺顯的道理,是三歲的孩童都能明白。
複仇,談何容易。國家沒了,父皇就剩文昊這點血脈,她說什麼都要保護好。
“所以,你一直在用這個想法自欺欺人。”文昊反手握住寧心的臂膀,狠狠將她的雙手從自己臂膀上拂開。
寧心失去依附,往後倒退半步就順勢跌坐在地上,兩眼呆呆地望著文昊,蠕動的唇角說不出半句話來,是她在自欺欺人嗎?
“你是父皇留下的血脈,是母親唯一的兒子。文昊,你想過母親嗎?她拚命都要護著你我周全,難道就是想我們給南朝複仇嗎?母親在世的這些年,她從來都沒有提過半個關於複仇的事,她隻想我們好好活著啊……”
‘哐當’鐵門外傳來一記清脆的破碎聲,孟仲恩愣怔的站在外麵,看到這樣的畫麵原本就夠震撼得了,從裏麵飄出來的話語,更教他震驚。
躊躇地往後慢慢退去,他發現,他不該來這裏的。如今,聽到這樣重要的秘密,他下意識得想要逃開。
這個秘密猶如當頭一棒,敲得他暈暈乎乎的,身下的腳步都有些虛浮起來。
寧心……她怎麼可能是南朝的餘孽。
“孟哥哥,你怎麼了?”玉真看到孟仲恩臉色慘白,特意走上前關切地詢問著,扭頭看了眼身後的鐵屋,滿眸的疑惑,嘟囔道,“小哥哥的房間,怎麼變這樣了,姐姐,你在裏麵嗎?”
孟哥哥?孟家的人?孟仲恩!
聽到玉真喚的那記‘孟哥哥’,寧心旋即反應過來,是孟仲恩過來了,他極有可能聽到了她與文昊間的對話。
那麼,這個秘密就是瞞不住了。
她胡亂擦抹起臉頰上的淚水,掙紮著從地上要起身,卻不想,眼前滑過一道陰影。翻起眼瞼詫異地看去,隻見文昊橫在她的身前,手刀慢慢往上揚起。
“姐姐,這是你逼我的,別怪我……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沒有珍惜。從你綁我的那時起,就該清楚有今日的下場。”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寧心連忙提起內力要避開他的襲擊,剛一運力,胸膛就傳來一記鑽心的疼痛,像是被巨石壓住般,連呼吸都變得極其淺薄。
“文昊……你……”一手緊緊捂著胸口,那裏悶的慌,她快要窒息了,“你做了什麼……”
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受傷的腰部隨著這一摔,又開始疼了起來。她不知哪裏出了問題,想運力調息,換來的是愈加難過的疼痛。
文昊蹲下身,掌心重重打在她的背部,寧心重哼出聲,一口鮮血從緊閉的齒縫中噴灑而出。
“隻要能離開這裏,什麼代價我都管不了。姐姐,你好生保重吧。”說罷,文昊拿過寧心腰間的鑰匙,飛快的走出了這間關了他多時的鐵屋。
見到久違的陽光,他有些不適得用手擋了擋。
廊道裏,孟仲恩和玉真就那樣站在那裏,看著一身狼狽、胡茬橫生的文昊從裏麵鑽出來,兩人都被愣到了。
文昊側首朝著孟仲恩看了一眼,沒有半點的猶豫,扯步就往廊道的另一邊跑去,聽到身後的叫喚聲,他跑得更快更疾。
既然出來了,他就沒打算再回去。這次,絕對不能再被寧心抓到,撕破臉的兩人,他不指望寧心還能待他如初。
“孟哥哥,你去看看姐姐怎麼樣了,我去追小哥哥。”玉真簡單得交代完,頭也不回的朝著文昊離去的背影跑去。
孟仲恩愣怔地應答著,眸光挪至交錯的鐵條裏空出來的那道縫隙,他不由舉步上前。
等他鑽進房間裏,就看到寧心蜷縮在地上,口中吐出不少的鮮血。
他一驚,疾步走到她的麵前,摟過她羸弱的身體,擦著她唇角的鮮血,唇瓣上的傷勢依稀間還能看到未褪盡的傷疤,打橫將她抱進懷裏。
“寧心,他臭小子對你下得手?”他憤憤地咬字道,文昊可真教他刮目相看,原先隻想著他能懂事一點,現在到好,居然都動手打傷了寧心,還讓她吐了血。
這傷是有多嚴重啊,那混小子竟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要是讓他找著了,非得狠狠教訓他一頓不可。
寧心察覺到體內的內力不斷的緒亂著,稍加用力想要調整一下,胸膛愈加的沉悶起來,俯在孟仲恩的懷裏又忍不住吐了幾口鮮血。
這是怎麼了?
“寧心,你可別嚇我,你傷得重不重,傷著哪裏了?”孟仲恩把寧心放在椅子上,左右檢查起她的傷勢,沒有任何的外傷,那麼就是內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