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瑄裹著薄毯嬉笑著跑到花燈前玩弄著,隻要待她的哥哥們好,又待她好的女子,她都是樂意接受的,反正不是那些表裏不一,佛口蛇心的女子就成。
這宮裏的爭鬥,她已然厭倦,一點都不想唯一能讓她喘口氣的地方也是如此景象。
“能讓公主殿下中意的,委實是她寧心修來的福分。不知公主殿下還待誰滿意呀,將來,我也好娶回府整治整治你。”
瑾瑄猶豫著冥想了片刻,樂嗬地笑道:“蘇家的二小姐,本宮瞧著挺好,怎麼,九哥是要奪人所愛嗎?這出戲,本宮樂意看,趕緊出手吧,反正人家也還沒成親,九哥你還是有機會的。”
說罷,她衝著君揚挑了挑眉,似挑釁地在說,跟我鬥,還嫩著呢。
君玄摟著寧心進來的那會兒,便看到君揚和瑾瑄扭作一團的畫麵,兩人似是在打鬧,又似是動了真格,誰都不肯讓誰半步,倒是瑾瑄的尖喊聲喚來不少宮人停駐在殿外觀看。
“阿九,住手。”君玄低聲的嗬斥了句,“瑾瑄還是個孩子,你跟她鬧什麼?”
一聽有人搭手,處於下風的瑾瑄立即來了勁,手臂一勾勾住君揚的脖頸,指尖朝著他的額頭就敲了幾下。
她得意地笑著說道,“九哥,認輸吧你。”
目光在掃到依偎在君玄懷裏的寧心時,驀然一滯,默默鬆開手臂站直身軀,斂起臉上的笑容,柔聲喚了句,“寧心,你來了。”
寧心微微頷首。
“三哥,這丫頭再不好好懲治,我看都快要反了。”君揚整理著褶皺的衣襟,猶有餘怒的瞪了眼瑾瑄,“知道剛剛說什麼嗎,慫恿我橫刀奪愛去搶孟家二小子的女人,你說說,這腦袋瓜裏想的都是些什麼混賬東西。”
當時,蘇倩影與孟仲良的好事,能以最完美的方式結束,其中就有他出的一份力。
他雖活得甚少有心有肺的,卻也不會去做棒打鴛鴦的事,何況,蘇倩影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瑾瑄聽到君揚告狀,立即衝到君玄麵前擋住他的視線,笑著挽過他的臂膀,親昵的蹭了下他的肩頭,“阿哥,如此良辰美景,我們何必說那些廢話,浪費了這大好時間呢,你說是不是,寧心……”她眨了眨眼。
君玄伸手就往瑾瑄光潔的額頭彈了下,嗔怪道:“胡鬧。”
折騰得久了,沉寂下來後便是倦意。
瑾瑄看著花燈好一會兒,覺得無趣便趴在椅子上半眯著眼,似睡非睡。君揚雙手環在胸前,索性閉上眼睛,輕淺的呼吸聲徘徊在殿內,應是入了夢中。
君玄和寧心兩人特意坐在窗台前,瞭望著窗外的圓月,寂靜無聲,無言勝有言。
守夜巡邏的更夫打更聲穿破凝滯的空氣傳入眾人的耳中,像是一種暗號似地,更聲驟然一起,如墨漆黑的天際旋即綻放起大朵的煙花。
辭舊迎新,守歲的百姓都會在新的一年到來的時刻,點燃起喜慶的煙火來慶祝舉國歡騰的喜事。
紅綠相間的火光映入寧心幽黑的瞳仁裏,裹藏在君玄衣袖裏的雙手不由緩緩收攏,她側首看了眼睡過去的君玄,小心翼翼地抽出手。
她沒有驚動他,解下鬥篷覆在他的身上,生怕擔心冷風會吹傷他,走出幾步後,又折返回來關上窗扉,這才放心地離開。
直到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君玄方緩緩睜開眼眸。
別苑一片靜寂,寧心先是去了玉真的廂房,知曉她仍在睡夢中便漸漸緩下心神,來到文昊的房前,裏麵沒有半點掙紮的動靜,想來他是折騰久了,沒了力氣就睡了。
新年第一天,寧心按照文昊與玉真的喜好分別準備了不同的食物。趁著時辰尚早,她先為文昊送去了早膳。
大抵是怕被玉真察覺,她多少想錯開他們的時辰。說謊不是她的強項,尤其是麵對至親的人,她寧願說實話也好過欺瞞一言半語。
鐵皮釘滿整間房間的外圍,但為了方便她進出,還是留了一絲的餘地。空隙很小,她勉強能夠鑽進去,進入到屋子裏後,她才拿過放在角落裏的竹籃。
文昊已經蘇醒,他瞪著眼注視著寧心的一舉一動,似是用眼神在抗議。
“整整一夜,你有什麼話想說的嗎?”坐在榻沿,寧心主動替文昊解開啞穴,舀了勺熱湯喂到他的唇邊,勺子輕觸幾下,示意他張口。
文昊扭過頭不去看她,“我在等姐姐的想法,知道了這一切,姐姐是怎麼想的呢?”
“文昊,你到現在還不懂我的心思嗎?”寧心訕訕收回手,將瓷碗往矮凳上一擱,唇瓣沁出溫熱的液體,她隨意擦拭了下,繼續忍著痛說道,“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聽我的話,非要這般偏執呢。”
“是,你說對了,我是偏執。至少我沒有忘記是誰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十幾年前,是這北朝毀了我的家,毀了南朝的所有,你告訴我,國仇,家恨,要我怎麼忘記,怎麼放開胸懷去笑著接納你口中所謂的一切呢。”
寧心無力地笑了笑,這番話他到底說出來了,是那個人教他的說的嗎,她從來不知道他的弟弟有朝一日也會有這般的氣魄,可惜,他走的是條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