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見風使舵(1 / 3)

中秋佳節,花好月圓。

歐中特意選在中秋節這天,作為開學典禮,也是為了圖個好兆頭。寓意團團圓圓,來年大豐收。團圓,對歐中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其精髓,在於“圓”字。根據某權威媒體的排行榜,歐中從名不見經傳到躋身國內一流商學院之列,僅用了三年多的時間。生源,盡可能優秀的生源,才是歐中賴以生存的王道。時至今日,歐中招攬生源的方式,靠的不再是廣告宣傳,而是口碑。

以歐中為支點,畫一個無限大的圓圈,讓歐中成為國內知名企業家的歸宿地,這是李曙光提出來的新口號。

從某種程度上,李曙光還要感謝任倩倩懷孕事情的推波助瀾。歐中報名的人數,比去年整整翻了兩番。

開學典禮,定在晚上六點零八分,正式開始。

下午四點,顧一雯帶著學院的工作人員,早早的來到濱陽飯店濱城廳張羅著。濱陽飯店,是濱陽首家五星級酒店,有著近三十年的曆史。選擇濱陽飯店,也是李曙光拍的板,他希望歐中也能像濱陽飯店一樣,源遠流長。濱城廳,是濱陽飯店最大的宴會廳,能容納近百座酒席。從創辦至今,歐中大概有四百來名學員,再加上新學員和社會名流,席開六十八桌。並且,還特意請了專業的策劃團隊,精心布置現場。

負責策劃的公司,名叫抹茶文化,主營婚禮策劃和大型活動。公司的老板,不是別人,正是許繼龍的老婆,梁少華。當初,為了踢走梁少華這塊狗皮膏藥,圖個清靜,許繼龍隻好給了她兩百萬。具體做什麼,任由梁少華折騰。誰知,目不識丁的梁少華,居然也有著不錯的商業頭腦。短短兩年的時間,抹茶就成為了行業內的領頭羊。據說,單單去年,不僅把本賺回來了,還略有盈餘。

此次攬下歐中的活,並不是許繼龍牽線,而是顧一雯主動找的梁少華。

前天晚上,許繼龍從省城來濱陽分公司指導工作,上個月,分公司的業績有了提升。為了犒勞員工,許繼龍自掏腰包,設下飯局。席間,喝了不少的酒。回到家,已是午夜一點。見梁少華不在家,便給她打了個電話。梁少華告知,今天接了個大項目,還在公司裏加班著。

大約淩晨三點,許繼龍在睡夢中,被梁少華叫醒了。他強忍住憤怒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不能明天再說嘛。當梁少華說出實情時,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做了起來,睡意全無。

原來,梁少華的公司,接下了歐中開學典禮總策劃這個大項目。梁少華眉飛色舞地告訴他,歐中方麵負責和她聯係的人,叫什麼顧一雯的,出手極為闊綽,打算花二十萬,去布置現場。

許繼龍驚歎之餘,又恍如大悟。怪不得,前幾天,收到歐中的群發信息,說是學院在中秋節那天,舉行新一屆學員的開學典禮,邀請各班校友參加。此外,還附加了一條,希望校友們能慷慨解囊,多多讚助。許繼龍也沒多想,轉了一萬塊到歐中的賬戶上。

羊毛出在羊身上!

看來,不僅是這二十萬,就連六十八桌酒席的費用,也計在了校友的頭上。

區區萬把塊錢,對於富豪企業家來說,隻是九牛一毛。更何況,這是好事。誰打頭陣,誰就能給李曙光留下好印象。將來,從李曙光身上換取的,遠不止一萬塊錢。

許繼龍記得,大概在半年前,歐中曾有過類似的活動。當時,由李曙光牽頭,以歐中的名義,資助濱陽山區的貧窮學生,並在五號公館的大禮堂,搞了一場大型的募捐活動。

首當其衝的,是濱陽城的“首善”,富可新能源的鄭弘盛,整整五百萬的真金白銀,擺在主席台上,造就了一道奇特的風景線。現在想起,更像是一場提前排練好的作秀。

據說,那次以後,鄭弘盛通過李曙光,拿到了一個大項目。

許繼龍心想,何不來個借花獻佛,拉近了李曙光的距離。當他提出免費為歐中幹活時,卻遭到了梁少華的嚴詞拒絕。

“免費,門都沒有。許繼龍,你是喝多了,還是沒睡醒啊。”梁少華撂下這句話,便鑽進了被窩。

許繼龍整整花了兩個小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差跪下來把梁少華當祖宗供著,但梁少華依然是無動於衷。

被逼無奈,許繼龍隻好軟硬兼施,使出了殺手鐧。軟的是,自掏腰包,承擔所有的費用。並提醒梁少華,要有高瞻遠矚的眼界,隻要做好這一單。往後,肯定會有不少大項目送上門來。不說別的,單是這麼多富豪家裏辦喜事,就是一塊大蛋糕。關於第一點,梁少華隻罵他是神經病,左口袋裏的錢流到右口袋,不等於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第二點,梁少華倒是覺得在理。一旦有了富豪圈這個資源,財源滾滾不在話下。硬的是,梁少華再不點頭,明天他就搬到外麵去住。

平日裏,梁少華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許繼龍和她提離婚。這一招,果真奏效。

一大早,許繼龍就給顧一雯打了個電話,說明了原委。對於這份“大禮”,她極為自然地笑納。此外,還說,她一定會轉告李曙光,為許繼龍記上一功。

一場宴會,是否隆重,除了看場麵,歸根到底,是要看賓客是哪個圈子裏的人。歐中的校友,個個身價不菲,這是不爭的事實。於是,衣著打扮便成了最大的噱頭之一。尤其是女學員,誰都想著鶴立雞群,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顧一雯自知,在這種場合,她永遠隻是配角。作為學員的富賈名流,才是真正的主角。因此,不能太高調,高調了,容易搶戲,風頭蓋過主角。但也不能不修邊幅,那樣,是對主角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的不注重。更深層次,是在丟李曙光的臉。

中午,顧一雯在衣帽間,呆了近一個小時,換了不下十套衣服。最後,選擇了一套紅色的旗袍,外加深藍色的絲絨披巾。出門前,又拎上白色的MiuMiu經典款手提包,低調又不失風度,古典中又透著優雅。

五點半到六點之間,賓客們相繼到來。有的三五成群,或談著生意,或閑聊著。有的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落座,交頭接耳著。顧一雯忙裏偷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今晚風頭最盛的女嘉賓,是新一屆總裁班的學員,來自省城迪豐鋼鐵的董事車明珠。

車明珠之所以奪人眼球,倒不是她的穿著。而是今天,她居然帶了一隻寵物過來,學名毛絲鼠,視它為寵物的人,喜歡稱它為“龍貓”。

顧一雯曾看過一篇報道,如今,中國的富豪中,有三分之一有養寵物的愛好,穿山甲,蜥蜴,猛禽……越是稀奇地動物,越能勾起富豪的欲望。其中,最為人熟知的,是藏獒。據說,科通地產的南存中,就在家養了數隻藏獒,總價值過千萬。

“龍貓”雖不昂貴,卻是稀奇之物。於是乎,車明珠的身邊,自然而然的聚攏了許多人。顧一雯記得,一年前,陪同李曙光去歐洲考察時,在德國的一家博物館,曾見過一隻“皇帝龍貓”的標本。據介紹,這類品種,數百年前就絕種了。

六點零五分,這場戲的“總導演”李曙光,姍姍來遲。和李曙光一道進門的,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歐中的學員並不陌生,知名經濟學家邱恒平。另一位,十有八九的學員,都聽過他的名字,卻是素昧平生。就連顧一雯,也隻是在香港的半山富人區,見過他一麵。這個人,便是歐中的創始人,港城超級富豪李玉榮的次子,李哲俊。

在香港,李家是名聲響亮的豪門望族。李玉榮膝下,共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根據中國人的傳統,嫡長子才是家族生意的接班人。但無奈大兒子李哲順,對經商毫無興趣。八年前,從英國學成歸來後,就到了南丫島上的一所小學,任英語老師。女兒李思雅年輕尚輕,整天隻知道參加各種高級舞會,或在蘭桂坊泡著。於是,李哲俊順理成章地進了寧豐集團,繼承了父親的衣缽。

參加歐中的開學典禮,隻是李哲俊此次來濱陽的捎帶之事。真正用意有二,其一,是公事,考察內地項目。寧豐,是一家資產近千億,以房產開發為主,並涉及多個領域的超大型集團公司。早在二十年前,李玉榮就在北上廣三地,設立了分公司,淘金大陸。其二,是私事,尋找李玉榮在大陸的唯一親人,大哥李玉東。李玉榮和李玉東兄弟倆,於兵荒馬亂時期失散。當時,正值抗戰,李玉東八歲,李玉榮五歲。因父母慘遭日本人毒手,兄弟倆相依為命,躲在濱陽西郊的一家教堂。一次轟炸後,李玉榮被一位英國的傳教士救了出來,漂洋過海,到了香港。而李玉東,卻是生死未卜。這些年,李玉榮從未停止尋找大哥的腳步,托人多方打探,卻依然音信全無。

去年年底,李曙光赴香港時,去拜訪過李玉榮。李玉榮特意委托他,希望能借助他在濱陽的人脈,打聽到大哥的消息。唯一的線索,是李玉榮和李玉東小時候,在教堂門口的一張照片。

李曙光經過調查,整個濱陽,名叫李玉東的,共有一千來人。年齡在六十歲到七十歲之間的,共有二十五人。雖是大海撈針,卻也是好消息。最起碼,李玉東尚在人世的幾率,還是有的。

半年多的時間,李曙光排除了其中的二十二個人。剩下來的三個,一個是普通的農民,一個是退休教師,另一個是廚師。

大概一個星期前,李曙光正在北京出差,接到李玉榮的來電,詢問調查的結果。李曙光一五一十的說明了情況,並保證,中秋節之前,一定給個明確的答案。

正巧,和他同去北京的周永福,認識一個叫李玉東的人。這個李玉東,原是周永福在崇義島上的桃花源度假村的總廚。兩年前,已退休,現賦閑在家。技癢的時候,也會跑到崇義島,露上幾手。

回到濱陽的第二天,李曙光在周永福的陪同下,在濱陽老城區的一個小四合院裏,見到了李玉東。單看相貌,他和李玉榮不僅形似,還有幾分神似。再加上李玉榮的手上,也有那張有著幾十年曆史的老照片。那麼,就可以完全肯定,他就是李玉榮苦苦尋找多年的大哥。

李曙光按捺不住內心地激動,當即,就給遠在香港的李玉榮打去了電話,報了喜訊。李玉榮老淚眾橫,哽咽地告訴他。近來,他手頭上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中秋節那天,他會讓次子李哲俊來濱陽一趟,拜見李玉東。待他忙完了,會親赴濱陽,兄弟團圓。

李曙光借機提出,希望李哲俊能順便參加歐中的開學典禮。人逢喜事精神爽,李玉榮沒做考慮,便點頭答應。

前幾年,歐中開學典禮或者年終答謝會時,李曙光每次都會給李玉榮發邀請函。不過,除了四年前的奠基,李玉榮來過一次。接下來,從未踏入五號公館的門。每一次回函,都說時間上有衝突。

直到上一次,兩個人在香港見麵時,李曙光再次發出邀請時,李玉榮才道出原委,李教授,我希望歐中真正吸引人,不是因為我李玉榮這張臉,而是教學實力。

請不到李玉榮,退而求其次,李哲俊能來,也是大好事。隻要配合上媒體的報道,比任何廣告宣傳,都管用。

為此,他早早的吩咐顧一雯,把省內甚至全國一流的媒體都請來。

六點零八分,一場富豪如雲的盛宴,正式拉開帷幕。按慣例,李曙光代表歐中,做了開場白。所謂的開場白,無非就是三點:回顧過去,展望未來,外加感謝學員。與以往不同,因李哲俊在場,這次,李曙光用了大量的筆墨,烘托出了李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