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感恩,更為表達對丁旭敏的愛。葉榮添有意瞞著她,買下了這套三居室,算做驚喜。好景不長,沒住上幾年,丁旭敏和女兒葉蕾,就因車禍,離開了人世。
此後,葉榮添一直住在此處。即便是郊區了有了數套別墅,也從未有搬出去的意思。
“大哥,中大家園的環境,真是越來越差了。你看看,到處都是垃圾。而且,我還聽說,大多數的房東,都把房子租出去了。現在的住戶,魚龍混雜,估計治安也好不了哪裏去。”
葉榮添笑著問:“榮貴,你想說什麼。”
“大哥,畢竟嫂子和小蕾離開這麼多年了。我想,你也應該把郊區的別墅裝修裝修,搬過去住。畢竟……”
“我在這裏住習慣了,再說了,我一個人生活,用不了那麼大的房子。”
大哥表麵上雖柔和,骨子裏,卻極為倔強,葉榮貴也就不再相勸。
下了車,葉榮添又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問:“榮貴,聽說,你還是一個人住在郊區的和風景苑。”
葉榮貴尷尬地笑了笑,算是回應。
關於葉榮貴和魯欣如分居一事,葉榮添早已知情。此次從瑞士回來,還特意提醒葉榮貴,盡管搬回家住。為了應付,葉榮貴嘴上做了答應。
“榮貴,百年修得共枕眠,能做夫妻,本是緣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家庭生活和感情重要。你和欣如,該有個孩子啦。改天,改天我找欣如談談。”
“大哥……”
葉榮貴本想製止,葉榮添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此刻的魯欣如,正在柳茗蕙的辦公室,等待一個人。
兩年前,柳茗蕙來到濱陽,共注冊了兩家公司,通海保險代理和寶豐信托。單從表麵上看,涉獵的領域,都頗為高端。尤其是信托公司,別說是濱陽,即便是全省,也極為罕見。但實際上的主業,說白了,就是代客理財的第三方理財公司。隻不過,在公司命名時,打了法律的擦邊球而已。
兩家公司,兩塊招牌,一套人馬,總部設在濱陽的第一高樓,首座5A級寫字樓,世貿大廈的十二樓。估摸著,也就十幾名員工,卻能操縱幾十億的資金。柳茗蕙的能耐,以及其背後的關係網,不得不令人肅然起敬。
魯欣如和柳茗蕙之間,是呂子善牽的線。
大概在一個月前,大學同班同學呂子善,親自跑到魯欣如的辦公室,神秘叨叨的說是要介紹一筆大單子給她,對方開價頗高。而且,根本就不用上法庭,打官司。
作為濱陽城公司法方麵的金牌律師,近兩年,魯欣如極少親自上庭。除非,涉及到金額,在五千萬以上。否則,免談。但不用上庭,又有豐厚的酬金,這等好事,她還是頭一次聽說。
問明原因,才知道,是關於鴻達光電,味美優和寶豐信托,三方合作,籌劃在香港注冊投資公司一事。希望她能出麵,擔任法律顧問一職,並起草公司的章程,盡可能地避開雷區。至於報酬,在六位數以上。
報酬豐厚,再加上呂子善的麵子,魯欣如欣然答應。
因工作原因,她和柳茗蕙,私下接觸頗多。對於這個神秘的女富豪,也有種本能地好奇心。再者,兩個人在穿衣打扮和業餘愛好方麵,又有著許多相似之處。接觸不久,便以姐妹相稱。但至今,魯欣如依然沒有摸透,柳茗蕙的暴富神話,究竟以什麼為支點的。隻知道,她的背後站著一個人,是省城的某位大亨。其餘的,知之甚少。
二十分鍾後,顧一雯如約出現。
“顧主任,你可真夠忙的。”柳茗蕙邊笑著邊請顧一雯坐下。
“柳總,我隻是個打工的,時間不自由。哪像你和魯律師,完全自己支配。”顧一雯調整好呼吸,接著說,“歐中正緊鑼密鼓地張羅著招收新學員,李院長又去了北京。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處理。這些天,都快把我累壞了。”
“顧主任,我在EMBA的名額,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魯律師,有呂總和柳總做你的推薦人,我可不敢拒絕。”顧一雯欠了欠身,點上一支CAPRI,“魯律師,有個問題,我不知道當不當問……”
“顧主任,咱們能坐在一起,就是緣分。有什麼問題,盡管問。”
“你和銘德的葉董是夫妻,葉董又是EMBA一班的班長,和李院長又頗有私交。按理說,你應該找他做推薦人才對,怎麼……”
“顧主任,你不會是質疑我和葉董的感情吧!”魯欣如笑著反問道。
盡管和葉榮貴冷戰了近一年,但在外人麵前,魯欣如從不會承認夫妻感情破裂的事實,更不會指責和詆毀葉榮貴。其一,夫妻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彼此的圈子,又有著交集,鬧得沸沸揚揚,就等於讓別人看笑話。其二,說到底,這是家事。既然是家事,關起門解決,才是明智之舉。其三,她挺享受現在和葉榮貴的關係,各忙各的,又維持著法律上的婚姻關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至於原因,就連她自己,都琢磨不透。
“魯律師,你誤會啦,你誤會啦。在圈子裏,你和葉董,可是出了名的恩愛伉儷。”緊接著,顧一雯話鋒一轉,“此次歐中開設新課程,我還真的要感謝葉董大力支持,當是銘德的中高層,報名的就有幾十個。就連葉董的秘書,也打算進歐中充電。可見,葉董對於中高層的經營理念培養,還是十分器重的。”
聽到葉榮貴的秘書,魯欣如心中頓時升起無名之火。但礙於場麵,隻是淡淡地回應道:“顧主任,經營理念是虛的,積攢人脈資源才是實實在在的。”
“魯律師說的是,說的是。”
片刻沉默後,顧一雯有意壓低了嗓門,又說道:“就在剛才,我和葉董通了個電話。根據他的口風,銘德也打算入資香巴拉,這條消息,柳總應該挺感興趣的吧。”
我感興趣,你顧一雯也太自以為聰明了,柳茗蕙暗自冷哼道。
三天前的下午,柳茗蕙正和歐芳莉,在時代購物廣場血拚。剛進入愛馬仕專賣店,就接到了幹爹陳必群,從省城打來的電話,囑咐她三件事。第一,別在摻和香巴拉上市一事,他另有安排。至於味美優的歐芳莉最終的決定,也不要過多的幹預。第二,表麵上,繼續和任鴻達維係好關係。第三,葉榮添給任鴻達布下了一個局,聲東擊西,讓她配合著演戲。
人生在世,全憑演技。尤其是這個圈子,但凡是處在金字塔頂端的那部分人,個個都是影帝和影後級別的。
“是嘛,銘德真準備動手。”柳茗蕙故作驚訝狀,“如此一來,香巴拉爭奪戰,可就成了新城開發的預演。”
“柳總這個比喻,極為貼切。尤其是葉家和任家之間的較量,更是其中的重頭戲。”
魯欣如輕咳了一聲,打斷道:“顧主任,我們今天的正事,是去做SPA,不是談生意。更何況,香巴拉上市也好,新城開發也罷,似乎和你我,都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吧。”
既然和葉榮貴是夫妻,不管感情深淺,魯欣如終歸是葉家的人。但另一方麵,任鴻達又是他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再者,葉家和任家,又有著曆史上的恩怨。她夾在中間,角色不尷不尬。
“欣如姐,沒辦法,咱們的顧主任,一向比較憂國憂民。”
柳茗蕙一句簡單地調侃,卻極具藝術。其中,包含著兩種意思。第一層,稱呼魯欣如為欣如姐,顧一雯為顧主任。顯然,她和魯欣如的親密程度,要勝過顧一雯。第二層,關鍵在於咱們一詞,暗示三個人是一個陣營裏的人,一條繩子上螞蚱。
“不談生意,也不談工作。”顧一雯自嘲地笑了笑,“最近,我幾乎天天二十小時連軸轉,累的夠嗆,正好去做個SPA放鬆放鬆。”
三個人邊說著,邊出了辦公室的門。拐了個彎,進了電梯,直通地下室。
“顧主任,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身後,必然有一個偉大的女人。李院長身後有你這麼優秀的女人,真是他的福氣。”柳茗蕙半開玩笑道。
“柳總,在歐中,替李院長分憂,那是我的職責。”
提到歐中時,顧一雯有意加大了嗓門,似乎在反駁柳茗蕙,她和李曙光的關係,僅限於工作。
緊接著,顧一雯笑了笑,又說:“不怕兩位笑話,這些年的職場打拚,我悟出了一個道理。這女人哪,能有在家相夫教子的機會,還是少拋頭露麵的好。身體累,心更累。畢竟,現如今,依然是男權社會。”
“顧主任,你這可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正所謂男人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這個世界,本就是公平的,隻要有野心,有信心,女人照樣可以一手遮天,玩弄男人於股掌之間。武則天和慈禧,就是典型的例子。”一向以女強人自居的魯欣如,表情中,透著不屑。
當然,魯欣如的不屑,針對的不是顧一雯。而是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兩個男人,一個是葉榮貴。另一個,是大學裏的初戀男友,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男人。
正因為有了他們,自己才有了今時今日的成就。
魯欣如剛剛打開塵封已久的回憶,手機卻不知趣地響起了。一看,是老同學呂子善的電話。她側身歉意一笑,往前走了幾步。
“子善,有事。”
“我剛從省城回來,想約你一起吃個飯。”
呂子善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
“沒問題,時間地點你來定,我隨時有空。”魯欣如爽快答應,轉而又說,“不過,今天不行,要不明天晚上吧。”
“明天晚上我有個局,汪公子設下的。”呂子善稍停片刻,“那就下周二中午,皇家會所,訂好位置,我通知你。”
說完,呂子善就匆匆地掛了電話。
魯欣如眼珠子轉了轉,總覺呂子善剛才怪怪的。平日裏,呂子善給他打電話,總是調侃一番,沒個正形。今天,卻像是受了什麼重大打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