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午後,空氣裏嗅不出一絲風的氣息,全身黏糊糊的,直想打盹,叫人無精打采。
“走!走!澆水去。”琳話別睡神,慵懶地隨著老公上工去了。
打從去年底新居落成開始,每天傍晚下班後,Michael便遛狗似的拉著上了一天班後昏昏欲睡的琳,在肆無忌憚秀著獨輪舞的太陽公公陪伴下,探看別後一日的新屋是否完好無恙,並與幹旱欲裂的草地征戰——澆澆水、拔拔草。希望無緣居住的、待價而沽的紅樓,因著琳賢伉儷充滿愛心的維護,更顯俊俏、迷人,吸引賞識的買主上門。
“不是猛龍不過江。”
“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如今卻落到駐守海防(釣魚),輪值銀行(領利息過日子)的境地。”
“是啊!地廣人稀,生意也不好做。”一臉困惑的莎莉囁嚅著。
“看來,投資房地產,保值就是賺錢了。”鄰居王太幡然醒悟似的說。
長久以來,茶餘飯後,朋友們閑聊的話題,除了孩子教育、語言、生活適應外,總不離工作、就業或投資問題。事實上,除了早期少數鄉親在辦學、保險業務上有成就,以及部分大財團投資Mall、高爾夫球場較為出色外,其他投資散戶,則多半關注在房地產。
由於盈虧更迭,房屋市場利多利空輪流轉,因此獲利賺錢的朋友,也確實不在少數。正因如此,著實讓琳賢伉儷興奮不已,好幾次思索進場。終於在心動不如行動的一念之間,把大把辛苦積攢、白花花的銀子,如數投進新屋建造工程裏去,時髦地、虛榮地權充起投資(機)客了。
人算不如天算,一陣金融風暴,刮得亞洲經濟東倒西歪。加上一些無法預期的客觀因素,新西蘭房地產承受池魚之殃,震蕩得人仰馬翻。在鋒麵的摧枯拉朽之下,滯銷、斷頭呼救之聲,不絕於耳。
不幸的是,在使出各種絕招力挽狂瀾,仍不得其門、招架不住時,小本經營的琳,眼看即將血本無歸,“財”“利”雙失了。為了解套,不被困住,除了請售屋公司降格以求、低價促銷外,閑暇時候,夫妻倆扮演著守株待兔的農夫。心想:隻要持之以恒,天天openhome,總有一天會等到中意的買主。
“不是待兔,是釣魚!”一位朋友打趣地說。
可不是嗎?放了長線、魚餌,等待大魚上鉤,還真符合了“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遺憾的是,每個周末,琳兩夫妻郊遊似的,帶著茶水、點心到新居openhome等待機會時,東西都吃得差不多了,陪侍在側的幾本書,也看得兩眼發直(天知道究竟看進腦袋了沒?)了,甚至扛過去的高腳凳,因坐立不安,被搖晃得支離分解後,雖然曾經清晰地聽過幾次汽車戛然而止刹車聲響,卻都是隔鄰的貴賓訪客。最後,依然是憂心忡忡,失望地高唱“等無人”(台灣民謠),悵然離去。
琳,不知你是否聽過這樣一則故事﹕住在鐵道旁的一戶人家,養了一隻狗。每當火車轟隆轟隆疾馳而過時,矯健的狗便衝著火車猛追死趕。日複一日,狗兒終究沒追上過。女主人說:追上了怎麼辦?男主人回答﹕追到了又怎麼樣?
的確,追到了又怎麼樣?琳,你不也盼望多時,希望再擁有更多房子,租人、當寓公(房屋投資客)賺錢嗎?如今——追到了又怎麼樣?
套句梵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琳,對你我來說,在不全然明白房市遊戲規則之前,也許我們都還不適合操這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