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教員邊說邊打開了投影儀的開光,一束白光射到牆上。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DD963,美國海軍斯普魯恩斯級導彈驅逐艦。全燃動力,配備了最新式的武器係統裝備:‘戰斧’巡航導彈、‘阿斯洛克’反潛導彈、‘魚叉’反艦導彈、‘海麻雀’艦空導彈;2座三聯裝的MK32型魚雷發射管,發射MK46-5型或MK50型魚雷;2座MK45-0型127mm艦炮,2座六管MK15型20mm‘密集陣’近程武器係統,4挺12。7mm機槍,還有艦載直升飛機。我將結合這些實際的武器裝備,給大家介紹諸如導彈的製導方式、艦炮的命中概率、魚雷的殺傷概率等等內容。至於這些裝備的技術性能數據,你們也可以和牆上的中國海軍武器裝備做個對照。不比就不知道什麼叫落後,不比就不知道我們到底有多落後!落後是要挨打的,對不對?假設英軍進攻的目標不是阿根廷的馬島而是我們,想過沒有,我們海軍能有怎樣的作為?同學們,你們任重道遠啊!”
下課了,學員們還圍在講台前不願離開。邵鈞問道:“關教員,照這樣說,中國海軍不是沒有希望了嗎?”
“可不能這麼說。”關教員笑著對邵鈞說道:“落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躺在落後上不思進取還悠然自得。”
“我們隻能加快發展步伐,爭取迎頭趕上。”辛瑞說道。
“你發展,人家也發展。迎頭趕上是個美好願望,靠你們實現了。隻是很多事就怕積重難返,落後的思想觀念不解放,舊的體製格局不打爛,就很難有突破。我聽說你們還在上舢板課?”
“是呀,今天下午就有課。”顧震有答道。
“我覺得那純屬浪費時間。也許將來和你女朋友在公園裏劃船時能用得上?”關教員戲謔地衝著顧震有笑道。
顧震有急了:“軍體教員說,那是為了練意誌、練體力。”
“狗屁不通。同學們,你們是什麼人啊?你們是未來的科技軍官!你們要練的是頭腦,不是肌肉。行了,不說了,說多了有人該找我麻煩了。”
關教員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往教室後麵瞄了一眼,等大家轉頭望去時,看到的隻是秦副隊長匆匆離去的背影。
舢板課在校園靶場附近的一片水塘裏進行。下午有好幾個人請假沒到,看來關教員的話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一隻舢板有乘員九個人,剛好一個班。一人指揮兼掌舵,八人操槳,相互輪流。
“上槳叉!放槳!”班長林立下達了口令。
抬漿的動作有些無精打采。少了邵鈞和沈海平,舢板劃得也不如以往帶勁兒。
“真他×悶啊!”辛瑞身上的短袖海魂衫袖口一直卷到了肩膀上:“美帝國主義都燃氣動力了,我們還在這兒玩舢板。”
“不要悲觀。”林立永遠是心平氣和的樣子:“老顧,給咱們來點業餘文化生活吧?我知道你帶著口琴。”
顧震有也不推脫。放下手中的船槳,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口琴就吹了起來。
一曲輕柔的音樂在水塘中蕩漾開來。
這曲子還算優美,可如此陌生又讓辛瑞有些大惑不解。不像是流行的台灣校園歌曲,也不是外國民歌。嗨,竟聽不出老顧吹出來的曲子,這可有失文體全才應有的水準。更讓辛瑞驚奇的是伴隨著音樂,林立、袁天華竟可以隨聲附和,津津有味地唱了起來:
“在那靜靜流淌的小河旁
晚風輕輕吹動著我的衣裳
多少思念多少傷感
都隨著這晚風輕輕飄蕩
啊……。
多少思念多少傷感
都隨著這晚風輕輕飄蕩……”
辛瑞越發是目瞪口呆。他越是這樣,大家唱得越來勁兒。
最後還是林立為他解開了謎團:歌詞是顧震有寫的,曲子是邵鈞作的。
邵鈞會拉小提琴,有音樂天賦,想必弄出這麼個小曲來不是件難事;老顧談不上情感豐富,有什麼好思念、傷感的?他也不是舞文弄墨的人啊。
難道是在江城船廠實習時留下了後遺症,那個廠花方芳?
米戈摔傷後頭腦受了一些刺激,常常會出現神誌恍惚。林立讓他睡到下鋪,生活上細心關照,學習上耐心幫助。邵鈞由衷感歎道:“你的行為很像是個共產黨員。”林立嘿嘿笑著。
後來米戈告訴邵鈞,林立和辛瑞兩年前就入黨了。這讓邵鈞吃驚不小:啊,地下黨呀!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再一細問,班級裏竟然有十來個同學都是黨員了。
“誰像你,逍遙自在,不食人間煙火似的。”米戈的話讓邵鈞聽不出是誇獎還是嘲諷,但至少讓他感到,自己的確不及別人成熟,至少在政治上顯得很幼稚,白紙一張。
倒也無關緊要。林立會讀書,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辛瑞活動能力強,足球也踢得好;這些都讓他佩服,和他們是不是黨員毫無關係。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入黨,會和畢業分配有關係嗎?會和以後在海軍的工作有關係嗎?能有多少關係?全都不知道。入黨應該是一種信仰的認同,要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的政治理想。如果僅僅代表積極上進,那就大可不必了,邵鈞覺得自己已經很上進了。
八一建軍節,**********來學院慰問演出,一個梳著油光瓦亮小分頭的演員在演奏了一段小提琴獨奏之後,要給大家來個即興魔術表演,他把自己的兩個大拇指用繩子捆在一起,然後讓助手豎起小提琴的琴弓,雙手在琴弓間穿來穿去。可能還覺得現場的氣氛不夠熱烈吧,他又邀請台下上來一名觀眾配合,邵鈞毫不猶豫就衝了上去。這個小魔術邵鈞是知道底細的,其秘密就在於繩子捆手指的方法。在眾目睽睽之下,邵鈞把“小分頭”的手指捆的緊緊的,節目演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