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迷失過,車禍後昏迷半個月,卻覺得像是走過十多年。
事實上,小碧的葬禮結束後,他故意將車子開上了高速,鬆了安全帶。在那同一天中,他的表妹小鸞在同老爸進行汾州地下秘葬考古時遇難,他們都是考古學家。老爸幸免於難,小鸞的屍體仍被埋在塌陷的古葬址中。挖掘工作,至今仍在繼續。
沒有所謂的發明出了特殊儀器,入了另一片奇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同小鸞在那個世界回憶出這斷聽似真實卻荒唐的故事。莫非入了奇域之地後,他二人的精神都多少有些錯亂,同步的錯亂。再或者…隻是一個夢,不存在的夢。他在夢裏遇到了那一大群人,那個陰暗的世界,忍耐著生存的國度。
分不清夢與真實,他搖了頭,隻有苦苦地笑。好在,夢裏,仍然見到了小碧。
虛度了幾個小時,恍然若失地回到空蕩蕩的家,沒有了小碧和小鸞的笑影,一切都顯得格外死寂。文老爸在客廳看電視,失去小鸞後,他再也不玩考古了。他答應了文哲會與他同去加州,換一分工作,換一種人生。在書房裏對著電腦打了兩個小時遊戲,手機響了,陌生的號碼,熟悉的聲音。
“文先生,您好,我是與您見過的編輯,小易。”
他有些緊張,換了一手握緊手機:“噢,你好。”
“你的稿子我一口氣看下來了,想知道為什麼沒有結局?在一起了嗎,那個王爺和女主。”
他舒了口氣,對方一定看不到他略微揚起的唇角:“是的,在一起了。”
“可是稿子上沒有寫明,這樣會給讀者誤導的。”
“嗯,因為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他們是在一起了,很幸福。”
“文先生,我還是不……”
對方的聲音漸漸模糊,最終化為斷音。
他終於按下了關機,掀開窗簾,月色皎潔。
窗台上那盆養了三年的蝴蝶蘭死了,是小鸞和小碧一同養的。
還記得3年前那倆人抱著從樓上摔下來奄奄一息的蝴蝶蘭,向我求救,她們根本不懂種花,想盡一切辦法仍無濟於事。小碧同我說蝴蝶蘭象征著幸福的到來,她當時便追著我問,是不是離幸福越來越遠了。
我笑笑說交給自己來辦,三個星期後把“複活”的蝴蝶蘭交到她們手上。可是轉年2月,蝴蝶蘭開花了,漫出一支支嬌滴滴的白色花蕾,很純淨的白色。我們都知道,從前的那株開粉紅色的蝴蝶蘭再也回不來了,許是真的活不過來了吧。
現在這一株精心養起的蝴蝶蘭也莫名其妙的死了,花養久了真的會通人性吧。他決定,這次把花連盆一起扔了。
客廳門鈴響了數下,才有人應,文老爸在客廳低應了幾句,再沒了聲音。
文哲推了書房門走出去時,隻見老爸攥著牛皮紙文件夾坐在沙發上,電視廣告換了一個又一個。
“老爸,怎麼了。”他走過去,臨著他坐下。
“汾州古葬出土了一具千年貴婦女屍。調查組同事將女屍的麵部還原圖交給我。我已經不想看了,以後與考古再無關聯。”他說這丟下遙控器,歎了口氣走向臥室。
文哲捏過那牛皮紙袋,開封掏出那一張彩碼圖片。圖上的女子,竟是笑的,格外燦爛。
他也隨著笑了,輕搖頭:“小鸞,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