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手表,6點50分,由他的醫院開車過來,也不過十五分左右。這麼說,他已在路上。
“你不是還有手術要做嗎?” 她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對方明顯緩了緩,稍頓後又道:“還在和IT牛人進行美好會晤,分享建設性意見。”
好吧,就知道這廝又亂翻了她的日程簿。
“是。”她咬牙應,回去再算帳。
“熱可可,感覺如何?”
這一下,又是愣住,額頭發燙,聲音更低:“很糟糕,比你推薦的熱奶茶還燙。”
“嗯。很好。”這聲音聽起來帶了幾分笑意。
不等她再出聲,那麵繼續笑接道:“是你公司對麵的SUMMER DAY吧,我看到你了,轉回去跟他SAY BYE,然後說你稍晚還有更美好的七夕約會。”
關機,轉身,重現之前的笑容。那位牛人同誌仍然鎮定地轉杯,還有位更牛的同誌將車堵在旋轉門前,一點自覺退避的意識都沒有。
她當然不會主動SAY BYE,因為相信他會主動先離開,杯中咖啡冷卻時,文哲果真準備起身。
忽而想起自己倉促地連名片都沒遞上,這樣的大人物便是以後的關係網。她與他一並起身,將自己的名片遞過去。
“文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期待以後的合作。”相比之下,她禮貌許多,雙手交遞。
她與他齊頭走出旋轉門,不顧保時捷駕駛位上頻頻射來的目光,她主動與對方握手言別,這是最起碼的職業素養。
果不出三秒,又一身西服人士由車中走出,隻身上還摻雜著濃重的雙氧水味,噴多少CK香水也掩不下。
一臂繞在她肩頭,另一手遞過去,與文哲握上:“好久不見。”
文哲眸中竟難得生了幾抹顏色,言道:“尹醫生,好久不見。”
她咳了咳,明顯有些糊塗,再欲開口,便被身側人截道:“不好意思,還有事,以後再約。”
文哲一點頭,便見那男人將女人送上車,自己坐回方向盤前,不忘回頭與他笑著一點頭。
曾經聽未婚妻羨慕過自己主治醫生的夫人,說是個很享福的女人,因為嫁得好。他聽她說時,也摟了摟她肩膀保證她會比尹醫生的夫人更幸福。所以她離開時,笑著說她很幸福,足夠幸福。
手中握緊的名片有些皺,剛剛是想揉進垃圾箱的,垂首掠掠一掃,目光凝住。
XX文化公司,副主編,易延陵。
剛剛那個將她攬住的尹醫生,姓尹,好像叫…尹澤。
再猛然抬頭,車流人海間,恍恍惚惚。街道兩旁掛滿了七夕明燈。
他逆在人流間徒步行走,百貨大廈的高分貝音箱震得吵人,很濫情的流行音樂,卻很對當下大眾的口味。自胸前襯兜掏出錢夾,小碧的照片便置在一目了然的地方,聖地亞哥的海灣映著小碧明媚的笑,隻可惜…那枚鑽戒,仍是來不及套緊她。
他沒有回家,隻是去坐地鐵,從一個站台上車,下車,再搭下一班地鐵,穿梭在地下,猶如恍然隔世般,隻有自己的存在。他發現其實人便是這樣,因為活在自己命名的白天和黑夜中,所以往往會在清晨醒來,卻發覺自己早已迷失方向,從那天開始走失的都不知道,於是又辛苦的活下去,向著找回方向的方向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