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前緣今生事二(3 / 3)

“你幹什麼!不要盯著我家公子看……”

……

涼州,琉璃國的五州之一,五州就是琉璃國內最繁榮安定的五個州城,各個都別具特色。涼州不僅是個盛產鐵器銅器的地方,更是個備出武術英才的地方。琉璃國曆代的名家將相中,幾乎都來自涼州。如今在涼州,上到八旬老人,下至三歲孩童,都會涼州特有的拳術。

抵達客棧,侍棋將絕塵抱下車,放進輪椅裏。離崖安頓好車馬,小二領著一行人上了二樓客房。

絕塵環顧四周

“我已經派人先來安排過了,已經包下這了,這裏是涼州城裏比較僻靜的住處。”

離崖回頭莞爾一笑。

“很像你的風格,絕塵。傷口還疼嗎?”

“不礙事了。”

小二打開一扇門,禮貌地彎腰施禮。

“幾位客官,這裏連著的五間上房就是你們的房間了,我們已經打掃過,浴桶裏已放好熱水,樓下已為各位備好飯菜。”

“謝謝你了,沒事了,下去吧。”

絕塵笑得溫和,店小二突然恍神,一動不動盯著絕塵。

怎麼又來一個,侍棋沒好氣地擋到絕塵前頭。

“沒你事,下去吧。”

離崖無奈搖搖頭,與絕塵對視一眼。

“等下吃完飯來我屋裏吧,今天的事,要和你說說。”

“好。”

晚飯後,絕塵和侍棋跟著離崖進了屋。離崖剛關上門,兩個腦袋就貼上了門板,這腦袋的主人就不用多說了。

離崖點起燈燭,倒了杯茶,仰頭飲盡。

“今天的事,你怎麼看?”

落塵側過臉,望向窗外。

“用胡木製箭,衣著打扮,他們來自邊疆。”

“這我知道,隻是他們的目的……”

“我們到了涼州城才出手,原因隻有一個。”

“阻止我們進涼州。”

“應該是了。”

絕塵擺弄了下茶具。

“現在多想也無益,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不如不動,以靜製動。”

離崖莞爾一笑。

“嗬嗬……看來我們想一塊兒去了。”

落塵突然正色,看著離崖。

“那麼,有個故人,是否隨我一起去見見呢?”

離崖突然低頭,陰影漫上俊逸的臉,顯得臉上的那道疤,愈加深邃。離崖久久才回答

“好,那就再多留一日吧。”

絕塵無奈一笑。

“那好好休息吧。”

侍棋一開門,薑紅姐弟倆就斜斜摔進了屋裏。薑紅立刻從地上跳起來,拉起薑岩。

“啊!我是找軒轅公子的,該換藥了。”

絕塵宛然一笑,微微俯下頭。

“有勞薑紅姑娘了。”

……

薑紅整理著藥箱,回頭想和絕塵說說注意些什麼,卻看見絕塵開著花瓶裏的一支桃花出神。薑紅坐下在絕塵對麵。

“軒轅公子喜歡桃花嗎?”

絕塵一驚,回過神來。

“是啊,它總是讓我想到一個人。薑紅姑娘不嫌棄,就叫我絕塵便好了。”

“那你也叫我阿紅吧。”

“好,阿紅姑娘。”

“嗬嗬……絕塵你很有趣啊。”

絕塵立刻紅了臉,薑紅一手支頭

“那桃花像誰呢?我猜……絕塵公子的心上人,對不對?”

絕塵突然一蒙,旋即淡淡笑開,看向桃花。

“不,是我妹妹,落塵。”

“妹妹啊……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是,很可愛……”

……

隔天,涼州的天,陰鬱一片,好像早已為今天做了預備。絕塵早早地等在馬車裏。

離崖,會來吧?

“公子,我去找找。”

“不用了,我們先去吧。”

“公子……”

侍棋回頭看著絕塵微微的失落

“走吧,離崖有他的考慮。”

涼州郊外,這裏的荒涼和城中的繁榮形成強烈的反差。

侍棋停下馬車。

“公子,是這裏嗎?”

絕塵撩開車簾張望了一下。

“是,他就喜歡這樣的地方。侍棋讓我下去吧。”

侍棋推著絕塵,往林子深處走去。

兩棵參天的鬆樹下,一座巨石墓碑上,赫然刻著幾個鮮紅的字,征西將軍,餘舒行。

墓碑旁,有個男子坐在地上,酩酊大醉,抱著酒壇子,還一個勁的灌自己,看樣子,天沒亮就來了。

絕塵歎了口氣

“侍棋,推我過去。”

薛離崖不斷搖著腦袋,仰頭灌酒。看到絕塵在自己眼前,慘然一笑,拎起壇子,舉到絕塵眼前。

“來了,你也喝。”

絕塵蹙眉,執扇打碎酒壇,又向離崖的臉上一記,扇子劃過,右臉上赫然一道血口子出現。離崖一蒙,側著臉瞪大眼睛看著地上。

絕塵憤然。

“你就隻會逃避嗎!從前那個豁然瀟灑的薛離崖哪去了!你醒醒吧,離崖!”

絕塵咆哮著,離崖依然側過臉,不去看絕塵的憤怒,也不敢看。

“這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自己背負這麼多!”

離崖突然坐起身,抓過絕塵的領子,拉近自己

“是我殺了他!是我!是我害了他,更害了雪陽!”

“離崖……這是雪陽和舒行的選擇!”

“不,你不明白,是我,是我讓雪陽痛苦,是我殺了舒行,都是我的錯……”

“離崖……”

離崖緩緩放開絕塵的領子,掙紮著終於從地上爬起來,卻忽然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將軍……”

絕塵拉住離崖的手臂,回頭看見薑紅從遠處狂奔而來,絕塵淡淡一笑。

“沒事,隻是醉倒了罷了。”

回去的路上,馬車一路顛簸,細密的雨開始零零碎碎,落到幹涸的大地上……

“明年梔子花開的時候,你一定要回來娶我哦,離崖大哥。嗬嗬……”

白色的花海裏,稚氣的女孩臉上,洋溢著幸福,紫色的裙擺卷起花瓣翩然。女子笑顏如花,一步一跳來到離崖眼前,伸出手,格格笑起來。

嘴角漸漸上揚,薛離崖伸手去抓少女的手,卻突然抓空,惶恐抬頭,少女早已消失。

離崖慘然一笑,這些幸福,從此隻會是回憶了……

……

琉璃國中,京城是最熱鬧的,也同樣是最熱的,夏至近了。

落塵拿起扇子撲騰兩下,再捶捶肩膀,把剛批好的折子理理齊,扭頭瞪向躺椅上,優哉遊哉看著書的朔璃。

太醫都說朔璃恢複的神速,才過了七天,受的傷再過個半月的就該好得差不多了。落塵當然知道為什麼朔璃會恢複神速啦,現在的朔璃又不上朝,天天把自個當豬來養,所有折子幹脆都讓落塵來批了,還要伺候他,朔璃是舒服了,落塵倒是累瘋了。

最氣的,是有苦還說不得,她可能和別人抱怨朔璃老讓她批折子嗎?照朔璃的這幾天,朔璃的口頭禪就是——

“你腦袋還要嗎?”

落塵開窗的手就這樣停在半空,扭頭一臉猩猩樣。

“幹什麼!開個窗呀!”

“你要開窗讓外頭參觀一下你在批折子?”

還不是你害的,落塵擺出祈求的眼神。

“很熱啊,我就開一條縫。”

朔璃翻了一頁書。

“半條都不行,心靜自然涼,給我坐下,靜下心來。”

你試試麵對排山倒海的事情,還心靜自然涼。想歸想,落塵還是乖乖坐下了,拿起扇子就一陣猛扇。

“皇上,娘娘。水蘭求見。”

聽到曹休的聲音,落塵立馬青了臉,跳起來,拿了支筆塞到朔璃手裏,把折子往朔璃腿上一攤,坐到邊上,給朔璃扇起扇子。

朔璃像看猴戲一樣,憋著呼之欲出的爆笑,對門外道:“進……進來。”

落塵一臉溫良賢淑,扇扇子的動作極輕柔優雅,對水蘭眨巴眨巴眼睛。

“水蘭什麼事呀?”

水蘭跨進屋子,看到小姐又在伺候朔璃,隻覺得心裏憋得慌,早就想找理由來看落塵,剛好洛水宮那裏送來了剛做好的夏裝,急不死就趕來了。

“娘娘,這是剛做好的衣服。”

水蘭恭敬的俯身,捧著托盤裏用粉色的薄紗蓋住的衣服,送到落塵眼前。趁朔璃不注意,微微抬頭俏皮地向落塵眨了下眼睛。落塵了然一笑。

“皇上,可否讓臣妾試試新衣呢?”

落塵撒嬌著,為了休息,拚了。

“皇上……”

朔璃和水蘭同時打了個冷戰,這個撒嬌有嫵媚的樣子,很不適合落塵,不對,是相當,絕對不適合。

“額,好,你試吧。”

噢耶!解放啦!落塵興奮地跳起來,拉住水蘭,前腳還沒跨出門,又被朔璃叫住。

“我叫你走了戈?你還要腦袋嗎?就在這試。”

朔璃突然很有興趣,想看丫頭穿上夏裝的樣子。

落塵和水蘭同時張大嘴回頭,落塵收起快要掉下的下巴,堆著笑臉。

“皇上,好像不太……”

“好什麼像,就在這換。”

拗不過朔璃,也不想再回去批那些讓人頭皮發麻的折子,隻好委屈一下了。

“那你不要偷看……”

落塵撩開薄紗,純白的衣料上,繡著一群紫色的蝴蝶,翩翩然,好像置身蝴蝶穀一樣,落塵摸著精細的繡工,一臉歡喜。可剛拿起衣服,就驚叫著抽回手捂在胸口。

“好痛……”

朔璃立刻跳起來,跑來拉過落塵的手。

“怎麼了?”

水蘭把衣服放到一邊。

“小姐!”

落塵看了眼桌上的衣服,摸摸手指。

“衣服裏有東西刺了我一下。”

朔璃謔一下翻開衣服,“叮叮叮……”數不清的銀針從衣服裏掉落一地。

三個人,三種表情。

落塵捂著嘴,瞪大紅了的眼睛。朔璃立刻抱住落塵,把她的頭埋進胸口,質問水蘭:“怎麼回事!”

“我……奴婢也不知道。衣服從洛水宮送來,奴婢就直接過來了,難道……”

水蘭看見朔璃眼中凝聚的殘酷,冷得毫無保留。

“曹休!把和這件衣服相關的人全給我找來!現在!”

曹休領命,逃也似的衝去洛水宮。

幾個內侍進來收拾地上的殘局,都是一派震驚和小心翼翼。

水蘭帶著落塵先回宮休息,路上不斷想著剛才的事,後怕不斷湧來。

落塵突然回過神來,轉身跑回西宮。

……

西宮偏殿,上到主子下到奴才,跪了滿滿一屋子人。

朔璃靠在椅子裏,冷眼掃視各個心驚膽戰的臉,拿過托盤甩到地上。

衣服銀針散落一地,所有人白了臉。李妃身子朝一邊倒去,幸有程妃擋著。

“膽敢謀害皇後,你們膽子大了啊!說!你們誰幹的,否則,全給我拖出去斬了!”

李妃本就膽小,被憤怒的朔璃一恐嚇,哪還敢說話,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程妃看不過去。

“皇上!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件夏裝昨天就不見了!”

“嗬……不見了,程妃覺得一句不見了就可以了事了嗎?”

“臣妾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好,不知道。來人,把這些人全給我拖出去打,孤就打到你們知道為止!”

曹休驚得連原本小得隻剩一條線的眼睛都瞪得老大,這皇上瘋了不成,哪有這樣審案的,這不是屈打成招嘛!

“皇上,等一下!”

躲在殿外良久的落塵衝進殿內,水蘭緊隨其後,明明事情還沒弄清楚,怎麼可以亂打人。朔璃一看見落塵,口氣竟軟了。

“皇後不好好休息,跑來這幹什麼?”

“皇上!這件事就交給臣妾處理可好。”

落塵眼神堅毅,她答應過雪陽要幫助朔璃,她不可以讓朔璃衝動做錯事。

朔璃眯著眼看著落塵。

“好,那就在這處理,孤就在這看著。”

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落塵不再辯解什麼,微微欠身。

“多謝皇上。”

朔璃一手支頭,斜倚在椅子裏。落塵看了一眼朔璃,回頭蹲下在兩位妃子麵前,憐惜的給李妃拭去眼淚。

“李妃別哭了。程妃可否把事情再詳細的說一遍給本宮聽。本宮可以相信你的,對不對?”

落塵看著程妃的眼睛,滿是信任。程妃頷首,回以同樣的信任。

“昨日晌午時分,我與李妃,還有女官,宮女們都去用午膳,離開作坊時明明鎖好了門,可後來晚上清點衣服時,皇後娘娘的一件衣服少了。本是要今天來和娘娘你說的,結果……就現在這樣了。”

落塵若有所思,那麼……

“水蘭,今天誰送來的衣服。”

“哦,對了,我和侍劍經過你房間的時候,門大開著,本以為你回來了,結果就看見桌上的東西,沒多想就送來了……”

水蘭後悔極了,原是想讓落塵好好休息的,結果不想想清楚就把那麼危險的東西送來了。

落塵一眼就看穿了水蘭的想法,了然一笑。

“水蘭,不要自責,其實你不送來,我回了房間看到了,結果可能更糟,不怪你。”

落塵以同樣信任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的眼睛,站起身,看向高高在上的朔璃。

“皇上,我相信不是這些人做的。一定有別的什麼人,在暗地裏搞鬼,至於是誰早晚會露出馬腳,最近諸事多留小心就是了,先放了他們吧。”

總之先讓無辜的人脫險,至於是誰……再想辦法。

朔璃緩緩閉上眼,邪魅的笑,漫上嘴角。

“皇後說怎樣就怎樣吧。但你們的失誤釀成如此惡劣的事情,懲罰免不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包括落塵。

“罰你們……多給皇後做幾件衣服……”

一地跪拜。

“遵旨!”

無數感激的眼神投向落塵,小妮子心花怒放。嗬嗬……開心啊……

“你們都下去吧,別再給我出差錯!皇後跟我來。”

“是,皇上!”

落塵屁顛屁顛跟著朔璃走了,水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落塵憨憨笑著,還沉浸在剛剛的“英雄事跡”中,想也沒想進了書房。

朔璃關上房門,落塵突然驚醒,自己怎麼又回來這了。回頭看見朔璃得意地笑著,一臉邪魅,慢慢逼近自己。落塵節節後退,糟了!靠到底了!

“皇……皇上,有話好好說嘛。”

她又是哪裏惹到他了!

朔璃眯了眯眼,一把拽過落塵,抱進懷裏。落塵隻覺得汗毛全都立起來了,趕緊用小爪子抵住朔璃的胸口,但不能阻止朔璃棱角分明的俊毅臉龐在眼前慢慢放大。落塵倒吸口冷氣,緊緊閉上眼。天啊,這是要做什麼呀!

朔璃好笑著,俯在落塵耳邊。

“皇後那麼會審案子,是不是把桌上那些,也都順便審完了?”

額?

說完,朔璃捏捏落塵呆住的小臉,回他的椅子上看書去了。落塵一個腳軟,慢慢滑坐到地上,還不時幹笑。

朔璃想起什麼。

“對了,明天早上孤要吃你做的那個白乎乎的東西。現在孤要喝茶,等下批完了替孤沐浴更衣,其他就沒什麼了,去做吧。”

落塵嘴角抽搐著。

“嗬……嗬……好……好啊。”

落塵慢慢站起,迅速跑到房門外,關上門,找了個沒人的角落。

“啊……”

屋外瞬間驚動一片宮人侍衛,雞飛狗跳。

一如往常的破天吼,今天聽起來,怎麼就“那麼”讓人覺得心裏舒坦呢,朔璃心想著,又翻了一頁書。

今天見到丫頭受傷,自己竟然會這樣緊張,做出有違理智的事情,難道……怎麼會,那丫頭,隻是和絕塵像罷了,一定是這樣。

朔璃搖頭苦笑,繼續翻過一頁……

……

侍劍雙手交叉抱胸,閉眼靠在牆上。水蘭從落塵房裏出來,走到侍劍跟前,展開手裏的東西

“就是這個,一共一百七十四根。”

侍劍低頭看了看,一臉嚴肅。

“你猜會是誰?”

“不好說,不過那個人一定脫不了嫌疑。”

侍劍了然點頭

“我也這麼想,先不要打草驚蛇,最近我們要格外小心。”

水蘭看了眼銀針

“嗯。還有,不可對小姐透露半點。”

“我明白。”

兩人同時看向落塵的房間,侍劍握了握佩劍。

“今晚我會在屋頂守著的。”

說著輕踏幾步上了屋頂,坐下打坐。

水蘭看看頭頂時隱時現的月,眉深鎖……

……

今個一早落塵就候著太醫來,經過幾位太醫的反複檢查,朔璃終於斷定沒事了!落塵大歡呼!

當然朔璃右手的擦傷還要調理,不過終於得到解放,她個“代理”也好隱退了,吃了早膳就溜出來散步,新鮮空氣真好。

侍劍在後緊緊跟著落塵,幾次驚險,他決定再不讓落塵一個人,不然他的五髒六腑一定提早歇菜。

落塵伸伸懶腰,突然瞄見梔子花田裏有個人影,還以為是雪陽,剛抬手要打招呼,卻發現是個男的,而且,背影怎麼那麼熟悉……落塵忽然興奮地大喊:“離崖哥哥!”

薛離崖回過神,轉身就看見個蹦蹦跳跳跑過來的小丫頭,像隻小兔子一樣。微微笑開。

“落塵,別來無恙。”

侍劍禮貌地拱手。

“將軍!”

薛離崖溺愛地揉亂落塵的劉海。

“小丫頭越來越漂亮了。還有侍劍,好久不見了。”

“離崖哥哥……”

落塵嘟起嘴,理理劉海。

“離崖哥哥都有一年不來看落塵了!也不常寫信,落塵不理你了!”

“嗬嗬……是嗎?那……這個就不給你了,反正你都不理我了。”

落塵微微側頭瞟了一眼,是個可愛的兔子娃娃。

“我可是特意從邊疆帶回來的。”

說著在落塵眼前晃晃,落塵一個回身去抓,空了。離崖把娃娃高舉過落塵頭頂,落塵就像隻小兔子一樣,我跳我跳,我抓我抓,夠不到呀……

看著離崖和侍劍笑成一團,落塵嘟起嘴。

“你們欺負我……”

……

朔璃沒好氣地在屋裏踱來踱去,那個丫頭一聽自己沒事了,就飛也似的跑得人影都沒了,等著抓到她,給她個濃墨重彩嚐嚐。

曹休看朔璃怎麼又黑著個臉,不用想也知道為了什麼事,心裏暗叫苦,那個姑奶奶怎麼老是不給他安穩日子過。

“皇上……”

“幹什麼?!”

朔璃一吼,曹休一抖。

“薛將軍已經回來了,現在在梔子花田。”

“梔子花田?回來了也不來找我,去了梔子花田!”

“是……而且……”

“而且什麼,講話不要老講一半!”

“是……皇後娘娘也在那裏。”

話音剛落,朔璃就大跨步,出了門。

“走,去梔子花田。”

曹休以為找到落塵,朔璃的心情會好一點,結果到了花田,卻發現朔璃的臉不僅黑,更加恐怖了。

朔璃感覺自己怒火中燒,小妮子連一刻都不想在自己旁邊多待,現在卻和兩個男人在花田裏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你們!”

朔璃大步衝到幾個人麵前。

落塵看朔璃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大喊不妙,有人又要發作啦!

三人恭敬跪拜,落塵剛俯下身,就被朔璃抓了起來,推到身後

“別跪了,離崖你回來怎麼也不先來找我?”

落塵莫名其妙,探個腦袋想看看,卻被朔璃“砰”一下打了回去。

痛啊……落塵抱著頭,退到老遠,以免再受到無謂的傷害。

離崖笑朔璃孩子氣的舉動,如此緊張,竟然微微替這兩人鬆了口氣……

“皇上恕罪。”

“你都要不把孤放眼裏了,還恕你什麼罪?”

離崖淡然笑笑。

“臣不敢。”

“別給我現在打哈哈,你有什麼不敢的,孤下給你的聖旨都好落成山了!”

“臣知罪。”

落塵豎著耳朵,噗嗤一聲笑出來,朔璃回頭一瞪,落塵立馬當個乖乖兔。

“行了吧你。明天孤給你在宮裏設了宴,你要不來,你就……”

朔璃咬牙切齒,做了個砍死人的動作。轉身朝偷聽得正開心的落塵走去。

不是吧,又要幹什麼。落塵用力擺著小爪子抗拒,卻被朔璃一把捏在手裏,拖著走了。

侍劍朝離崖躬身一拜,緊跟著落塵而去。

離崖擺弄著微微盛開的花瓣,淡淡笑開。如此醉人的香氣怎麼都沒人發現呢?都急著要走……離崖一歎,仰頭深深呼吸……

……

薑紅替絕塵把了把脈,執筆寫了個方子,交給薑岩,開始替絕塵換藥。

“你的傷不礙事了,就是舟車勞頓的,慢慢調理身子便好了。”

“有勞阿紅姑娘了。”

絕塵微微低頭,表示謝意。

“該謝的是我和啊岩,是你救了啊岩啊,現在還讓我們住在軒轅別院。”

“這本是應該的。”

“那治療病患也是大夫應該的呀!”

薑紅燦爛笑開,拿起藥箱。

“那我就先回房了,絕塵公子可要好好休息才是。”

“好。”

薑紅剛踏出門口,就碰見剛回來的離崖。

“回來啦!幫你熱飯菜去。”

“阿紅,等等。”

離崖抓住薑紅的手臂。

“有事,想請你幫忙。”

薑紅溫婉笑開。

“跟我還說幫不幫忙的,說吧,都答應你。”

離崖忽然麵露難色,帶薑紅在石凳上坐下,踱了幾步,回身看著薑紅。

“請你當我妻子!”

屋裏“不小心聽到”的絕塵噗一下把茶噴得老遠,侍棋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

薑紅的臉霎時通紅。

“將軍……你說什麼?”

“我說請你當我妻子!”

這又是演的哪出呀……

……

一隻白鴿撲扇著翅膀,落到程妃手上,白鴿眯著眼,盡情讓主人撫撫,程妃一臉溫柔,拿下鴿子腳上的小紙卷慢慢展開。

然而小小的紙卷上卻滿是父親顫抖的筆記。

“小楠,小妹被人擄去,爹爹會想辦法,少安毋躁。爹爹字。”

僵住的表情,帶上恐懼和憤怒。

“看來你真的很在乎那個孩子。”

屋裏明明沒人,卻有個女子冷冷的聲音。程妃斂起惶恐轉身握住牆上掛著的劍。

“誰,出來!”

“你找不到我的。”

“出來。你到底是誰?”

“不想救你的妹妹嗎?”

程妃吃驚。

“是你抓了小妹!她才五歲罷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很簡單,隻要你按我說的去做你妹妹就會沒事,如果把令妹被抓的事抖出去,你的小妹可是會……”

啪嗒一聲,一個沾著血跡的木雕掛件摔在程妃腳邊。程妃顫抖著緩緩蹲下。

“是……這是我雕了,送給小妹的。你這個畜生,把妹妹還給我!”

除了程妃的咆哮,再沒回答……程妃緊緊握住手裏的小木雕,蜷縮著,靠在角落的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