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先下去,我會把它弄下來的。”
朔璃剛要抱著落塵跳下樹,落塵卻緊緊扒著樹,不肯下去,用力對朔璃搖了搖頭。
“我……我要……要自己,救……救團子。”
朔璃死死盯著落塵倔強的淚眼,最後歎了口氣。
“好好,那你可要抓緊了。”
說著,把落塵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隨後輕踏幾步,抓到了小貓。準備下去時,團子突然從朔璃的手裏躥出,撲到落塵的身上。朔璃一個不穩,把落塵抱緊在懷裏護著,摔下地來,背重重著地,右手臂在樹皮上擦過一片。
摔到地上後,落塵立刻從朔璃的懷裏掙脫起來,緊張的想要扶起朔璃,剛碰到,就聽見朔璃吃痛的聲音。一旁的宮人們一個臉比一個白。雪陽從遠處跑來,撥開人群,見到右臂沾滿血的朔璃,回頭大喊:“宣太醫,快!”
落塵完全被嚇傻了,不知道現在怎麼辦才好。朔璃抬起左手,一把按下落塵的腦袋在自己眼前,勉強擠出一句話:“你……再敢……爬樹看看!”
說完就昏厥過去,落塵再也控製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雪陽倒是傻了眼,一個皇帝重傷還不夠熱鬧嗎?現在還多了個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皇後。
遲來的侍劍和水蘭極度痛恨自己怎麼沒有把落塵綁在身上,才一個回身就發現落塵不見了。雪陽看見一臉懊悔的兩人,也隻有替他們無奈。
“快來人,把皇上抬進熙鳳宮,把娘娘帶進去,讓太醫也檢查一下。”
熙鳳宮內院,曹休在屋外頭踱來踱去,還不時往屋裏張望。雪陽隻覺得頭暈,別開臉,看向一旁驚嚇後,一臉呆的落塵,索性太醫說隻是嚇到了,沒什麼大礙,勸她先休息,但一定要跟來等朔璃的情況。雪陽無奈,憐惜的撫著落塵的頭發。
“別怕,沒事的。”
幾個太醫推門而出,一幹人等都圍了上去,落塵也不搞清楚情況就往屋裏衝,雪陽拽也拽不住,回頭示意水蘭和侍劍跟進去。
曹休一把握住老太醫的手。
“荀太醫,怎麼樣,到底怎麼樣啊?”
太醫一臉深沉,捋著胡子搖了搖頭。雪陽和曹休的臉色立馬煞白。
太醫咳嗽一聲。
“沒事沒事……”
“沒事你搖什麼頭!”
曹休一把甩開太醫的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差點就被嚇死了。
雪陽苦笑著。
“那皇上到底怎麼樣了?”
“沒什麼,就是背部受了撞擊,可能一段時間下不了床了。還有身上有幾處擦傷,最嚴重的還是右手,擦傷一片,起碼一個月不能沾水,不能做事提重物。反正就是要好好休養一陣子了。”
雪陽也不知道說荀太醫什麼好,他這首席醫官肯定是糊弄上去的。狂搖頭卻說沒事,說了沒事,現在講講又那麼嚇人。朔璃可是皇帝,下不了床了都,還叫沒事嗎?雪陽也不想和這太醫瞎折騰。
“曹公公,你先陪荀太醫抓藥去吧。”
說完轉身進了屋,卻看見坐在床上的朔璃訓斥著落塵。
“不要再哭了!多大了都?成天像個孩子一樣!”
落塵委屈的抽泣著,拽著朔璃的被子在手裏攪啊攪。
“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朔璃憤憤扯過被子。
“還有下次!”
落塵一嚇,警惕地瞄了一眼朔璃。
“沒……沒了。”
豆大的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下來。
朔璃抬起右手,嗯?不對,包得像粽子一樣。再抬起左手,使勁捏了捏落塵的臉,接著“教育”。
“你是皇後啊!不是猴子!說上樹就上樹!想掉下來變成孤這樣嗎?啊?!”
落塵揉揉受傷的小臉。
“對不起……嗚嗚,真的……對不起……我隻想救團子……”
“你今天救個團子,明天救個小籠饅頭,孤就要被你救散架了!你就不會找個梯子嗎?你輕功很好啊?!”
“哇啊啊啊……我不會武功!啊啊……我知道錯了!不要……再罵了啦……哇啊啊啊!”
“別哭啦……”
“啊啊啊……”
“叫你別哭啦……”
朔璃還有力氣罵人,看來是真沒什麼大礙了。雪陽舒了口氣,剛轉身要出去。幾位妃子已經站在了門口,帶著各異的表情。
“進去吧,皇上沒什麼事了。”
頭一個衝進去的就是萱妃,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聽到朔璃受了重傷,就急急趕來了,才進屋,見到的卻是朔璃捏著落塵的臉,明明訓斥著,在萱妃看來卻是滿臉的溫和。
有那麼一刹那,雪陽看到萱妃眼裏閃過的殘忍眼神。落塵隻覺得身後一陣發涼,回頭卻看見一臉焦急的萱妃,難道又是自己的錯覺嗎?
“皇上沒事嗎?臣妾很擔心的……”
萱妃擠到落塵身邊,落塵連忙站起身讓她,卻被朔璃抓住了手。
“孤沒事了,你們都出去,我要靜一下。”
又是這樣冷淡的態度,萱妃隻覺得心裏如此珍視的東西卻被人狠狠踐踏,但還是乖乖退下了。
落塵擦擦眼淚,也想退下,可被朔璃抓住了,走不了。
“皇上……你這樣我出不去了。”
朔璃閉上眼向後靠去。
“我沒讓你走。”
“啊?”
落塵試圖抽出自己的手,朔璃卻慢慢用力握緊。
“疼啊……放手啊。”
落塵掙紮時,朔璃突然放手,落塵重重摔到地上。這種場景怎麼那麼熟悉,落塵抬眼,卻對上朔璃一臉壞笑著,居高臨下。
“你把孤弄成這樣,是否應該負點責任。”
這個家夥就是惡魔……
落塵揉揉膝蓋,幹脆坐在地上。也確實是因為她,朔璃才受的傷,是該負點責任
“皇上要臣妾怎麼做呢?”
小兔子乖乖屈服了,這種感覺相當好。朔璃笑得得意。
“在孤好之前,你就一直在我邊上吧。現在孤餓了。”
怎麼會那麼巧,朔璃話音剛落,幾個宮女就在桌上擺好了晚膳。
朔璃側頭一聳肩,看了眼落塵。良心作祟,落塵乖乖的捧起飯碗,至少在朔璃好之前,先休戰吧。
落塵端著碗在朔璃的床沿坐下,夾了口菜送到朔璃眼前。
朔璃低頭看了一眼。
“你幹什麼?”
明擺著嘛。
“你不是要我喂你嗎?”
朔璃的臉抽搐著。
“你當孤是孩子嗎?”
“那你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扶我起身啊!”
“那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
“你的領悟能力怎麼這麼差?快讓我下床,我一個人現在動不了。”
“不行,動不了還下床,太醫說你要在床上靜養。”
不想再廢話,朔璃決定自己起來,剛一動,背上卻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吃痛出聲。落塵毫不猶豫將朔璃按回去。
本來就很痛了,這小妮子想弑夫嗎?
“你幹嘛!很痛啊!”
“所以叫你別動,乖乖靠著就好了。吃吧,反正沒人看見的。”
說著正準備夾了飯送到朔璃嘴邊。
他才不要被人當孩子那樣照顧,朔璃一把奪過筷子。
“你拿著碗,我自己吃總可以了吧。”
“用左手。”
“不可以嗎?”
落塵看著朔璃笨拙的左手,一陣好笑。沒想到這個家夥也會害羞,也有逞強的時候。一直在落塵的眼中,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輕易打動眼前這個人。而現在落塵眼前的朔璃。
“像個孩子。”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落塵害怕得低下頭,準備迎接朔璃的攻擊,可等來的卻是從沒聽過,朔璃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你說你自己嗎?”
落塵抬頭,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真心在笑的朔璃。突然覺得暖暖的,有種安定在心裏慢慢長大。
朔璃瞧見落塵怎麼看著自己一副傻呆樣,夾了口菜塞進落塵的小嘴裏。
筷子撞到牙上麵,生疼,眼淚都擠出來了,落塵連忙捂住嘴。
朔璃笑得更歡了。
“哈哈哈!誰叫你發呆!”
不知何時,這個原本一心想要掙脫凡塵的仙子,卻漸漸,甘願走進紅塵的漩渦,不可自拔……
一頓飯吃得好辛苦啊,落塵的手臂都麻了。站起身捶捶肩膀,活動活動筋骨,卻感覺有人不停用手指戳她的背。當然啦,這屋子裏隻有一個人會做這種事,要不然就是活見鬼,不,碰到這個冤家就是活見鬼!落塵調整了下上火的心情,帶著謙和的笑容一個大回頭。
“皇上還有事嗎?”
嗯?朔璃這是什麼可憐吧唧的眼神,一點也不適合他。他眼裏閃爍的盈盈光芒,看的落塵全是雞皮疙瘩。太醫一定忘了檢查他的腦袋!
“孤想洗澡。”
“嗯?”
“我說,孤想洗澡。”
“我去叫內侍。”
很不幸,落塵又被抓住了。朔璃重重一扯,落塵哎喲一聲坐在了朔璃的床下。
“你說你要負責的。”
落塵隻覺得頭頂有森冷的寒光,惡魔,這家夥絕對是惡魔。
她可是皇後,現在榮升為“打雜的”?
……
錦繡宮裏,雪陽梳著頭發,呆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雖然依然美麗,但眼角卻漸漸有了細紋,整整一年,自丈夫離去整整一年。
她一個女子,帶著六歲的幼童,還要支持著一家老小。一年的苦,足以讓她盡失當年的風采。她是公主,卻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娘子。她大可以回宮,但不想讓別人看笑話,苦苦支撐著,若非萬不得已,她再也不想回到這個讓她傷透心的地方。
一個月前,天賜被人擄劫,來人的武功路數,雪陽根本不是對手,為了天賜的安全,至今隻能聽從那些人的安排,不得已……
她要保護孩子,一定要。縱使她會成為罪人,她也在所不惜。
雪陽一用力,竟然扯下了一縷頭發,侍女先是一驚。
“公主!”
“沒事,你們都下去。”
待侍女們都退出屋外,雪陽站起身靠到另一頭的窗邊,冷冷道:“又來幹什麼不怕我暴露嗎?”
尖利的笑聲,夾雜著奸邪
“雪陽公主又豈是泛泛之輩。”
“哼!”
“這是尊主給你的東西。”
雪陽接過一小瓶東西。
“是毒嗎?”
“是,但怎麼用就看公主自己了。尊主隻想知道這東西的厲害,嘿嘿……”
雪陽鄙夷的看了一眼窗外倒吊的黑影。
“那我現在就想試試。”
話音剛落,雪陽已打開瓶子,朝黑影撒去,黑影卻霎時消失不見。
瓶裏淡黃的粉末所觸到的事物,立刻被腐蝕一片。
雪陽震驚的瞪大眼睛,這到底是什麼?
“公主可要小心,別傷了自己。尊主還要我問你,叫你辦的事怎麼沒動靜。”
雪陽蓋好蓋子,小心把玩著瓶子。邪魅的笑,漫上嘴角,和一個人,如此相像。
“別急,種子已經埋下。發芽……”
雪陽嫵媚一笑。
“需要時間。”
黑影消失,唯有搖曳的樹枝預示剛剛來過的痕跡。
月光裏,雪陽的眼底一片陰寒,冷酷,愈加蔓延……
……
深夜的洛水宮(妃子們的宮殿)一片安寧,靜得讓人不寒而栗。
“紮死你,紮死你……”
屋子的一角,女子抓著布娃娃不停用針紮著。
“紮死你,都是你的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他不會受傷!不是你,他就不會這樣對我,你去死,去死,去死!”
絕美的臉上染上冷酷與邪惡,無比殘酷。
一道黑影嗖地竄進屋子,女子突地跳起。
“誰,如此大膽。敢夜闖妃子寢宮,不怕掉腦袋嗎?”
黑暗裏,分明聽到女子的冷笑。
“萱妃剛剛在做的事,就不怕掉腦袋嗎?”
趙齊萱兒忽然心虛。
“你想怎麼樣?”
“識時務者為俊傑。放心,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什麼?”
“你討厭皇後吧。”
萱妃側過臉去。
“你不要胡說!”
“哼……胡不胡說,隻有娘娘心裏清楚。但隻要你和我合作,我保證,我會讓你的障礙消失。”
萱妃搓著手背,絕美的臉上扭曲著。
“明天我會再來,娘娘想好了,答複我吧。”
黑雲吞噬月華,這一夜,何其深邃……
……
朔璃的傷還很重,沒法下床沐浴。宮女們打來熱水就被朔璃“趕了出去。”
玉盆裏,氤氳的水汽,一室繚繞。
雖然不是第一次替朔璃寬衣,落塵還是很緊張,屋外的晚霞都跑落塵臉上來了。朔璃閉著眼睛,眉頭卻一直緊縮,看來落塵的動作也牽動了朔璃的傷處。
溫柔,要溫柔。落塵不斷提醒自己,盡量輕手輕腳的,不時注意著朔璃的表情。
解開內衫時,驚訝衝刷了落塵臉上的紅霞,落塵不可思議的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
僅僅敞露的胸口,卻大大小小布滿了醜陋的疤痕,和這個總是笑得邪魅的王者如此不相稱。不自覺的,落塵用手指輕輕觸碰這些她竟然從來都沒發現的傷疤,手,卻被朔璃緊緊握在掌心裏。朔璃慢慢睜開眼,卻低著頭不看落塵,劉海擋住了朔璃的表情,但無限的悲涼,是無法輕易收起的。
“不要看……”
近似懇求的口氣,落塵突然想起了雪陽口中,朔璃的過去。那個飽受母後和兄弟的無情,那個在軍營裏備受摧殘的孩子,這些傷就是過去的記憶嗎?如此殘忍的……
無法控製的又怎會隻是眼淚,落塵慚愧,自己竟從沒發現,這樣的朔璃……
小丫頭怎麼又哭了?又不是她身上的,哭什麼?還好左手幸存,再次擰上落塵的臉。
沒有反抗,換來的,卻是落塵撲進朔璃的懷裏。
怎麼可以這樣,落塵一臉不甘的憐惜,心上的傷害一定比身上的還多,還痛。
落塵突然地舉動,驚訝之餘,當然是朔璃背上錐心刺骨的痛了,朔璃疼得齜牙咧嘴。
“你……想殺了孤嗎?”
“對不起……對不起……”
“啊?你說什麼?”
落塵的話好像說給自己聽一樣,在落塵的懷裏變得含糊,微微顫抖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對不起……”
朔璃淡淡笑開,這小丫頭怎麼了?被欺負傻了嗎?
落塵突然起身,抹幹眼淚,攪幹毛巾,慢慢擦拭朔璃身上,屬於過去,卻永遠抹不掉的傷痕。但至少這樣,可以不再那麼痛了吧……
落塵為朔璃換上幹淨的衣服。
“好了,你可以睡覺了,我走了。”
“睡覺?”
“怎麼了?”
“你以為那邊的東西誰批的?還有,誰說你可以走了?”
落塵奇怪的回頭,卻看見曹休捧著一堆折子,已經站在了門口。落塵分明聽見身後的朔璃歎了口氣,雖然輕微。
“曹休,拿過來吧。”
曹休放下折子,恭敬地退出屋子,關上門。
“落塵,拿過來給我吧。還有筆墨。”
“啊,好的。”
等等,朔璃他……落塵回頭,剛剛朔璃叫自己,落塵,他叫我落塵。
“發什麼呆?”
“啊,來了。”
折子的內容五花八門啊,落塵感歎著。大到國家軍務,小到官員的米糧俸祿,每個細節都關係著一個國家的安危,關係著百姓的存亡。
落塵越想越投入,替朔璃翻著折子的手停了下來。
“對這些感興趣嗎?”
朔璃邪魅地笑著。
落塵一驚,宮裏的女子,不可以做任何和政務相關的事情,否則,輕則打到屁股開花,重,則人頭落地。現在雖是沒有辦法,可她還是看了折子。
“不,不是的……”
“嗬……皇後還是會怕宮裏的規矩嗎?”
這算什麼話,規矩當然是要守的,落塵把閱好的折子壘壘好,再拿過一本攤開。
“是,我會怕。”
朔璃閉上眼。
“想批批看嗎?”
落塵抬頭,睜大眼睛。朔璃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皇帝自己要壞了宮裏的規矩嗎?要是傳到大臣們的耳朵裏……
“孤不在乎這些有的沒的,想批批看嗎?那些藍色的都是沒那麼重要的,你看著辦吧。”
落塵還是不敢相信,呆呆張著嘴。朔璃邪魅一笑。
“你說你要負責的。”
嗯?又是陷阱給我跳嗎?落塵沒好氣的說:“這個責任負不起。”
落塵別過臉,她才不要被打到屁股開花。朔璃好笑著,拿起眼前的折子。
“看看這個。”
“不要。”
但其實,心裏很想看的。
“孤叫你看你就看。”
是你叫我看的哦,落塵裝得一臉為難的回頭,拿過折子,心裏卻滿是興奮。
“這是荊州要建堤,說銀子隻撥了一半……為什麼不全給他們?”
朔璃一臉嚴肅,慢慢合上眼。
“這個月,朝廷一共撥了三次銀兩了。”
“三次?是多少?”
“三千兩黃金。”
“這麼多,根本不需要的……可這裏說還不夠……難道……”
“被貪了。”
“怎麼會這樣……荊河每年都會發大水的,那些吧農戶辛苦一年的莊稼……這些官員也太明目張膽了,不怕有人告狀嗎?”
“那些折子早就被他們扣押了。”
“那這個?”
“這是我派去保護治水官的人,暗中送回的密折。”
落塵看看折子的麵上,卻是有個‘大大’的密字,果然夠隱秘的。看朔璃突然笑得一臉神秘,小妮子突然恍然大悟。
“這是你下的餌,你在‘釣魚’?”
“看來不算笨嘛。”
落塵毫不理會朔璃的捉弄
“這麼多錢,一個人可吃不下去……到底有多少官員,多大的官呢?”
朔璃錯愕,很難想象那個隻會哭的小丫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和絕塵果然很像,但是,還太稚嫩。
落塵抬頭,卻突然發現朔璃的笑得奸詐,打了個冷戰,她有不好的預感。
“皇後看過孤的折子了,還是密折。你是選屁股開花,還是幹脆點人頭落地,或者,看完那裏剩下的。”
落塵重重歎了口氣,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委屈地撅起嘴,打雜的尚且有工錢拿,她卻一個勁拿人家的欺負
“我選最後的……”
落塵憤憤翻開一份折子,裏麵卻滿是反對軒轅和琉璃結盟的言辭。為什麼要這樣排斥軒轅,軒轅的人民什麼都沒做過。朔璃瞥了一眼,奪過折子。
“這個給我吧。”
“為什麼要反對,他們為什麼……”
“不是所有的事都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個你別管,看其他的吧。”
不容自己再反駁什麼,落塵乖乖低下了頭,要是她能再為軒轅的子民做些什麼就好了……可惜,她隻是個女子……
晚霞褪盡,夜色圍繞月華,濃濃鋪開,愈加深邃。
朔璃閱完手上最後一份,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右手,瞥見趴在床沿酣然入睡的落塵,笑意漸漸漫上嘴角。隨手翻看幾份小丫頭批閱的奏折,很奇妙,有些事情可以用如此委婉的方式處理的很恰當,看來他一直小覷了這小妮子。拿過枕邊的毯子,輕輕一揮,披上落塵有點瑟縮的肩膀。
突然窗戶被打開,屋裏的燈燭全被熄滅,窗戶又迅速關上,一室陷入黑暗中,角落裏,多了一個人影。
“傷得不輕啊。”
帶著嘲弄的年輕男子聲音。
“嗬……急著趕來嘲笑我嗎?”
“你覺得呢?”
朔璃正色。
“隱,要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黑暗掩埋那人的臉,隻有腰間的奇異配飾,閃著點點寒光。
“那孩子不在將軍府。”
“去哪了。”
“沒線索。”
朔璃側過臉,邪魅地笑著。
“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影探嗎?”
“知道了,會查清楚的。”
黑影顯然被擺回一道,很不爽。
“勸你小心點,這次的敵人藏得很深,埋伏的人,可不會隻有一個。你能保證,身邊的人,可以相信嗎?”
沒有回答。
窗再次被打開,黑影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黑暗裏,有東西蠢蠢欲動,真正的較量,可能剛剛開始……
……
馬車急速穿過密林。後頭幾個異族裝扮的蒙麵人策馬追來。
離崖轉過馬,向幾個不速之客衝去。長槍在手裏轉了幾圈,直指領頭的刺客。
薑紅剛想拉開後窗的簾子,看看究竟,就被絕塵按下了腦袋,一支箭,直直射入了,插在內壁上。剛才若不是絕塵的動作及時,現在薑紅的腦袋,就成箭靶子了。
絕塵看了一眼箭,這種特有的白,是胡木,邊塞的胡木。又來了。
“都趴下!”
“嗖嗖”,又是幾支。
薑岩抱著頭,趴在地上,心想出來一趟怎麼就碰到這樣的事。薑紅護著弟弟,緊張地看著吃力格擋開箭的絕塵和侍棋。
若不是這雙殘廢的腿,就不會……絕塵用扇子被動地擋開急速的箭。這箭速,對方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為了什麼目的?
薑紅捂著嘴巴,摸摸肚子。胃裏翻江倒海的,暈車了!
“啊……”
一聲慘叫,絕塵回頭,車夫中箭了,滾落馬車,受驚的馬開始亂撞。絕塵一個不穩,摔下椅子。侍劍立刻去扶,卻被絕塵製止。
“去駕馬車!”
車輪顛過碎石,侍棋踉蹌著,總算抓住了韁繩。
情況似乎漸漸平靜了,看來刺客應該被離崖解決了。
薑岩剛剛抬起頭,絕塵突然感到一陣殺氣,一翻身,拉過薑岩,一支箭,擦過絕塵的右肩,鮮血立刻暈開。
“公子!”
長槍沒入最後一個刺客的胸口,離崖拔出槍,鮮血噴濺,掉頭策馬向馬車跑去。
侍棋看離崖回來了,就勒馬,車停穩後立刻鑽進車裏。
“怎麼了?!”
離崖跟著跳下馬,緊張地撩開車簾。
“怎麼了?車夫……”
薑紅立時檢查絕塵的傷。
“軒轅公子受傷了,還好是皮外傷,啊岩,把藥箱拿來。”
離崖躍上馬車。
“絕塵!”
絕塵的右肩上,一大片殷紅,觸目驚心。
“我沒事,小傷罷了,快進城吧,可能還有埋伏,天要暗了。”
“好,侍棋你來駕馬車,阿紅你先照顧絕塵。”
侍棋擔心地看了一眼,轉身撩開簾子,拿住韁繩。離崖上了馬,一行人加速趕向涼州城。
侍棋不時地回頭看看車裏。
薑紅包紮好傷口,絕塵拉起染血的衣服,臉紅撲撲的。
薑岩奇怪著。
“軒轅公子,你還哪裏不舒服嗎?”
“沒,沒了,我沒事了。”
薑紅好笑。
“軒轅公子害羞了嗎?”
被人看穿,絕塵更不好意思(很難看不穿吧),微微低下頭。
臉紅紅的,還低埋著腦袋,儼然一派小家碧玉嘛,薑紅啞然。薑岩一陣錯愕,這麼美的人,為什麼會是男的……
侍棋回頭,卻看到薑岩盯著絕塵連眼都不眨下,還微張著嘴,還紅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