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裏,薑紅呆呆看著貴婦打扮的自己,任由侍女們在自己身上擺弄來,擺弄去。
“請你當我妻子。”
離崖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曾經日思夜想,哪怕一天也好,成為他的妻,留在他的身邊,該有多幸福。今日,她的願望算不算實現了,雖是當他的假妻,也應是高興的,可為何心裏會攪得那麼痛。
侍女為薑紅上了端莊的妝容,薑紅自己也不敢相信,鏡子裏,那個溫婉柔美的將軍夫人,就是自己。侍女們掩嘴笑著。
“阿紅姑娘真漂亮,像新娘子一樣。”
薑紅微微紅了臉,害羞地笑著。
“你們取笑我……”
“真的很漂亮。”
薑紅回頭,身後絕塵溫婉笑著,侍棋和薑岩不敢相信地張大嘴。
薑紅清咳,被看得實在不好意思起來。
“你們別這樣看我。對了,謝謝絕塵公子送來的這身衣服,很好看。”
“衣服是離崖給我的。謝謝你成全他的無理要求才對。”
“將軍給的……”
匆匆趕來看自己“妻子”的離崖,霎時蒙了一下。翠綠的裙擺上開滿粉嫩的荷花,著衣的人兒梳個端莊的發髻,玉石鑲嵌的發簪,襯得溫婉的人兒更加清麗。實在難以和平時大大咧咧,穿著異族服侍,活蹦亂跳的薑紅聯想到一塊去。
絕塵見著離崖一副呆了的樣子,還覺得好笑,實在有違一個大將軍的形象。如果這兩人真的可以在一起,該有多好,絕塵心裏希望著,隻是,有太多事,不會盡如人意的……
“將軍,你別這樣看著我……”
薑紅嘟囔著。離崖回過神,想到自己的失態,尷尬了一下。
“哦,那準備好了,就去吧。
……
清朗軒裏,朔璃舉著手臂,低頭看落塵忙活著,給他穿衣。
落塵撅起嘴,這個朔璃是不是有點過分了,真把她當雜役了嗎?穿個衣服要大老遠把她找來。落塵一個氣憤,“嘿”一下,用力收緊朔璃的腰帶。
“啊呀!你要勒死孤啊!”
朔璃抱著肚子,一手還不忘拽著落塵的領子。
“你……你……”
我什麼我!活該!叫你老使喚我。落塵拿來銅鏡,擺到朔璃跟前。
“皇上看看可好呀?”
朔璃青筋暴起,按下鏡子,從上麵壓迫性地盯著落塵。
“好!好得不得了了!”
絕不能輸,落塵死死瞪回去。
曹休躬身。
“皇上,娘娘,將軍和夫人已經在宴會廳了。”
“夫人?”
落塵和朔璃異口同聲。朔璃扭頭看見小丫頭蹙著眉頭。不對,這丫頭怎麼那麼緊張離崖的事情,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宴會廳裏,都是大臣們嗡嗡的議論聲。薑紅被一片複雜的眼神包圍,緊張不已。離崖卻和絕塵沒事人似的對著酒。所有人都對這個橫空出世的女子好奇不已。
曹休到了門口,朝裏頭大喊一聲:“皇上,皇後駕到!”
“吾皇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
迎著所有人的呼喊聲,兩人緩緩入座。朔璃一揮手。
“平身吧。”
朔璃瞟了眼落塵,果然在往離崖那裏看,那麼興奮,臉還紅彤彤的!朔璃推推落塵,卻被小丫頭甩開了!氣憤得仰頭一口酒下肚了,火辣辣,和他的心情一樣。
落塵好奇離崖的夫人到底什麼樣子的,竟然連她都不知道離崖已經成婚了。我看我看,伸長脖子看,好遠!恩?朔璃推她幹什麼,甩開,接著看!
“皇上。”
兵部尚書站起身,對朔璃躬身施禮,一個中年的大叔。
“皇上,臣下今個想請皇上做個媒,臣有一小女,今年剛滿十七了,是否……”
朔璃瞄了眼離崖,邪魅笑開,放下酒杯。
“好啊,離崖,你覺得呢?”
明擺著,要給這個終於歸來的將軍做媒了。
得以七天平亂,皇帝對其還疼愛有加,即使連連抗旨不歸,還是一再縱容。換做任何人敢連連抗旨不接,早就被朔璃拖出去斬了。這個凱旋的將軍,年輕有為,無疑成為現在朝臣中,最好的女婿人選無二了。
離崖不禁苦笑一下,早料到會這樣。
“多謝皇上,霍大人美意了。”
離崖看向身邊的薑紅,執起她的手,一臉溫和。
“此生,離崖有如此美妻相伴,足矣。”
薑紅有一刹那的恍惚,不自覺沉浸其中。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該多好。薑紅別開臉去,有淚,開始滿溢。
整個宴會廳頓時啞然。
薑紅也終於知道,離崖要自己假扮他的妻子的原因。
絕塵早已了然一切,默然端起酒杯,微酌一口。
離崖早就料到今天會有不少大臣抓住機會來提親,找薑紅假扮自己的妻子,雖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也是最好的。薑紅本是異族少女,當他們回到邊塞後,天高皇帝遠的,誰也都管不著了。到時薑紅一樣可以嫁為人妻,而離崖依舊可以一個人過他要的生活。隻是,這一切,真的好嗎?對薑紅,對離崖,真的好嗎?
落塵捧著小臉,陶醉著,沒想到離崖哥哥那麼深情,那麼浪漫的,不像某些人。恩?自己怎麼老想著某某人。落塵搖搖頭,繼續陶醉。
朔璃再推推落塵。落塵不情願地回頭瞪著他,又要幹什麼?朔璃用眼神瞄瞄空了的酒杯,示意落塵倒酒。落塵一副猩猩臉,看向一旁站著的曹休,搞不懂朔璃到底在想什麼,曹休的手又沒受傷,幹什麼老支她做事情,她是皇後,又不是搞後勤的。看在朔璃是為自己受傷的,落塵還是乖乖的給朔璃滿上了。看著朔璃一臉邪魅笑意,落塵在心裏連連啐口,笑,再笑,笑死你!
朔璃端起杯子。
“霍大人,看來薛將軍對夫人用情頗深,那就不勉強了。孤再為霍小姐另尋佳婿,可好?”
兵部尚書尷尬一笑,再次躬身。
“謝皇上!”
朔璃玩味地看著所謂的將軍夫人,太了解離崖的性格,這個夫人一定是個幌子。
“離崖,你怎麼成了親都不和孤說的。”
離崖躬身。
“皇上恕罪。”
又來這一套,真當我不敢斬你嗎?
“若是孤不恕你的罪,你說怎麼辦。”
離崖淡然。
“隻希望陛下不要遷怒臣的妻子。”
朔璃歎了口氣,卻聽見邊上落塵的哀求聲。
“皇上,看在薛將軍對朝廷有功,對夫人用情至深,就原諒將軍這一次吧。”
要你起勁,朔璃氣節。本來隻想說說離崖。現在朔璃可真火了。
不知道落塵曉得自己的行為反而招致離崖的責罰,會不會跳起來拍死朔璃。
“皇後不用求情。離崖你這些天就待在宮裏吧,替孤好好操練操練宮裏的禁軍,操不好你也就不要回去了。”
沒想到朔璃會來這一招,離崖也隻好苦笑“謝恩”,朔璃太清楚讓離崖待在他最不想待的地方或許就是最好的責罰了,留在宮裏也好知道落塵和離崖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曹休忽然俯身在朔璃耳邊說些什麼,朔璃淡然一笑,點頭示意曹休公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