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京中勳貴之家與文臣之家,可謂涇渭分明。寧家清貴,寧綰朱便不能這麼大喇喇地直接去拜見皇長孫正妃,而是要去與文官家的女孩子們好生聚聚才行。
她便四下張望,一眼看見了那邵家姐妹,邵元玉與邵含玉的影子。
邵含玉欣喜萬分,急忙跑上來,拉著寧綰朱說,“寧大姐姐,我和姐姐因為上次的事,所以才沒好意思邀你一起過來。怎麼?有別家邀請你啊?”她一眼見到寧絡紫,登時吃驚道:“怎麼這、這……”她還想往下說的時候,被邵元玉在胳膊上掐了一把,“哎喲”地叫了一聲,邵元玉趕緊對寧家姐妹說:“兩位妹妹來得正好,我們兩姐妹正好與你們一同進去。”
西山會所在之處,是一處向陽的小坡,此時秋陽雖暖,可是卻不烈,不至於曬花了夫人小姐們臉上的妝容。小坡之上,有一條緩緩的石階,沿石階而上,石階兩側時不時有涼亭畫廊,裏麵除了放置著不少菊中名品之外,也備著茶水瓜果,也可以供夫人小姐們聚在一處,說話歇腳。
寧氏雙姝隨著邵家姐妹兩人拾階而上,見到前麵一處涼亭裏,有一名華服麗人,正被眾人圍著,大約也是一位新入京的閨秀,正在一一被介紹給京中的閨秀與夫人們。邵元玉便拉著寧綰朱道:“來,正是個亮相的機會呢!趁著這機會,我正好將你們也帶到這圈子裏。回頭見了那幾位年長的夫人,別忘了要見麵禮。”
寧綰朱知道她開玩笑,忍不住啐了她一口,邵元玉卻吐吐舌頭,挽著寧綰朱的手臂,便往涼亭裏去。而她倆身後,邵含玉卻離寧絡紫遠遠的。寧絡紫麵上沒什麼,心裏連哼了好幾聲。
靠近了那涼亭,被眾人圍著的那華服麗人,正朝她們這邊看過來,見到寧綰朱,登時眼睛一亮,招呼道:“綰朱姐姐——”
這麗人穿著一身蜜合色的雲錦廣綾合歡衣裙,頭上簪著珍珠釵,身量高挑而苗條,今日來到這西山會,應也是細細裝扮過,顯得俏麗端莊。而眾人圍著她,也似眾星捧月一般。這不是曹月娥是誰?她身邊站著一位穿著杭綢褙子的少女,正是她曾經在自己家見過的高明翠。高明翠立在曹月娥身旁,挽著她的手,顯然這西山會,是她將曹月娥帶進來的。
她見到寧綰朱等人過來,滿臉的喜色,一回頭,向圍著她問的夫人太太小姐們說:“瞧,真正行家來了!”
寧綰朱由邵氏姐妹帶著,到涼亭之中。一位年長的太太便問邵元玉,“元玉,這是你今年帶來的客人?”
邵元玉微笑著點頭,便將寧綰朱與寧絡紫介紹給了眾位夫人太太和小姐。
寧綰朱一一上前見禮,暗自記著各人的身份與姓名,也與自己的記憶相對應一下。讓她舒一口氣的是,眼前的這些女眷,有大半是前世在京中的時候就認識的,所以她也不太著急,隻盡量記住那些前世裏也不曾見過的。這站了滿滿一涼亭的人,大多都是京中文官的家眷,其中“曹”係的家眷特別多,寧綰朱登時便明白一些為何眾人都如眾星捧月一般圍著曹月娥了——曹月娥雖然隻是個從南陽上來的小姑娘,可是畢竟是曹家嫡支,將來嫁到京中文官大族做宗婦都使得,估計曹家的長輩們想到這一點,西山會這樣的場合她們是絕不會讓曹月娥錯過的。
邵元玉笑著問曹月娥:“曹大姑娘,你剛剛在說什麼行家不行家的?在說什麼呢?”
曹月娥也嘻嘻笑著上前,挽住了寧綰朱的手臂,道:“剛剛我們說起南陽的風物,有人提起南陽有匠人長於烙畫之技,我就想著,寧家大姐姐才是這上頭最懂行的人呢!”
寧綰朱一下子便成了一群的焦點,不少夫人已經在問:“聽說京中也開始時興擺一兩副烙畫的物件兒在家中,寧小姐有沒有推薦的鋪子?”
“聽說皇長孫府上淘得了一副《喜上眉梢圖》,說是南陽名手所做。皇長孫正妃愛不釋手,每日裏都想要看上一兩眼呢!”
一時寧綰朱被眾位夫人太太小姐們圍著,少不得一一解說。寧絡紫一個人落單在外頭,然而她卻心不在焉,隻朝著涼亭外麵四下裏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