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馳騁而來，她有時會撞在他胸口上，一個圓而硬的東西偶爾會鉻到她背後，那時她便更加肯定。
小馬哥自然沒有往外掏證物，隻是不慌不忙地手臂疊在胸前笑，“那又如何，即便我真是水妖，也是不能陪你山上的。”
琪雅揚了揚臉：“我還記得，你昨天是從護城河裏突然出現的，護城河一側是皇宮，另一側是皇親貴戚的聚居之地，你夜半三更潛入河中，因為不想被我連累而被發現，才把我拖進了河裏，也一定是在做什麼秘密的事吧？”
小馬哥仔細地端量著她，他對這小姑娘越發地另眼相看了。
“我知道哥哥不是壞人，不然才不會顧及我的安危，往我口中塞了一顆珠子。我也知道哥哥不是簡單的人，才求你帶我進山。”琪雅靠近了，抓著他的手臂搖晃，“我上山不是做什麼壞事，隻是完成一份心願，哥哥你權當結了份善緣，成全我吧……”
她仰頭望著他，小臉仍舊蒼白著。
他似乎是笑了下，才淡淡說：“沒想到，今日被個小丫頭給要挾了。”
小馬哥對這山上情況似乎相當熟悉，帶著琪雅避開守衛自一條小路悄悄上山。琪雅左腳不能用力，一隻腿蹦躂著走走停停，小馬哥搖了搖頭，隻得背起她上山。
距離太近，琪雅聞到他發間的深海冷香，覺得好聞，便抓了縷他的頭發湊在鼻端深深吸嗅。
“你在做什麼？”
“好香，你用什麼洗的頭發？”琪雅問得直白。
“……”
雖然她的問題不是都能得到答案，但靜了會兒琪雅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是妖怪嗎？”
“……誰告訴你世間有妖怪？”
“帶我的嬤嬤說，這外麵的世界裏到處都是妖魔鬼怪。水裏有水妖，天上有鳥妖，花妖樹妖千年老妖，各種妖怪們化作人形藏在了人群裏，所以啊，每個人模人樣的家夥，都可能是戴著麵具的妖怪。”
他笑了聲，“那你要小心了，深更半夜荒山野嶺，你和一個很可能是妖怪的人在一起……”
“我不怕，我相信哥哥你不會害我。”琪雅說著摟他脖頸的胳膊又緊了緊。
因為背著個人，走的又是崎嶇小路，加之琪雅並不知道要找的地方具體所在，所以兩人很是費了一番周折，幾乎是到了黎明，才在山頂找到那座墓園。
整座墓園隻一座無字墓碑，立在一株芙蓉樹下。
四周連一片落葉也無，看來有固定的人打掃。
小馬哥將琪雅放在那座墓前，便獨自走開，樹下輕輕回頭，見她雙膝跪了下去，一邊將腰間小包裏的紙都翻出來，一邊碎碎叨念：“都濕掉了，不知還看不看得清楚，不然琪雅念給你聽好不好？”
小馬哥笑了下，遠遠坐到一塊大石上，斜倚著株長壽鬆懶懶看風景，這山上的景致果真極好，月下鬆濤，繁星如洗，叫人渾然忘記那些俗世累贅。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那丫頭居然還未說完，山下卻傳來雜七雜八的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頓時搖頭歎氣，那丫頭大約是想將那些紙燒給泉下人，雖然天還未大亮，可煙火氣仍很容易被覺察，引得一幫守衛匆匆趕了過來，即使不知是有人闖進山來，也當是起了山火，急需撲滅。
他隻得趕過去，準備帶她逃走，卻見那小小的背影跪在墓碑前無聲地顫抖著，像隻迷路在冷雨中的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