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十五年後(2 / 3)

楠子的目光變得又冷有銳利:“你愛孟然,你不希望我回來。”

葵子的唇邊扶起了一個蒼白的笑容:“是的,我愛他。你叫我唯一做的事,就是永遠都去愛他。但是我是你的,你的影子,我永遠等著你回來。”

櫻花被不安分的風吹進屋裏,時間又倒轉到十五年前。

“姐姐!”葵子靜靜地看著楠子

楠子的眼神是悲哀的,兩年了,她還是不能釋懷,父母的死,是她心中致命的傷。她懷疑了,她覺得與段孟然的愛情是不值得的。其實她在騙自己,真正的原因是她與父親的約定。

她想,父親一直都是疼愛葵子的,他一直在愧疚,他一直覺得對不起葵子,隻是他一直把感情藏在心裏。

父親是為了保護她和段孟然之間的感情才離開這個世界的。這是父親死前唯一的心願嗬,她一定要完成這個承諾嗬!

隻是……她這樣做的話,她也很傷呃。

“我想出去走走。”楠子看著眼前的櫻花,沒有櫻花的世界,她將會是孤獨的,她要怎麼或下去,她還不知道。或許是回憶嗬。

“那姐夫呢,還有兩歲的安琪兒,你舍得把他們留在這裏,無依無靠?”

楠子搖搖頭,她怎麼能舍得呢,那是她最愛的兩個人啊!為了他們,她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交換嗬。

“我覺得好累。因為我們的愛情,父母慘死。我怎麼能原諒自己?”她違背自己的良心說著。她很想把父親對她說的話說出來,但是,說了隻會增加不必要的負擔,又何必去說呢!現實總是很難改變的。

聽到父母,葵子的嘴唇控製不住地抖了幾下,對於父母,她並不是沒有感情的,隻是這種感情藏在心靈深處。

“兩年都過去了,該忘記了。”葵子淡淡地說。

楠子無奈地搖搖頭,她不知道該如何讓去釋懷。父母的死,是對她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打擊。

葵子看向遠方:“櫻花林以外的地方,不再屬於我們,你真的想出去走走嗎?”

“你也愛孟然的吧!”

“啊?”葵子吃了一驚,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

楠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走以後,幫我好好照顧他們。代替我去照顧他們。”雖然很不情願讓另一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和女兒,但是她必須履行那個承諾,十五年很快就會過去吧!

“什麼時候回來?”葵子並沒有挽留,但是那不表示她希望姐姐的離開。她知道姐姐決定的事是不可能改變的。

“當櫻花盛開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葵子沉默了一會:“我的命是姐姐給的,我一直在模仿著你,跟你的影子一樣。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直到你的回來。”

楠子輕輕地點點頭:“安琪還小,我不在的日子,你就是她的母親。”

葵子沉默著。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姐姐交給她的一切。

有誰能知道她這一去就是十五年呢!櫻花開了又敗了。

葵子的情緒有些激動,該來的終究是來了:“你知道嗎?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姐夫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

楠子的眼神充滿了傷痕,她是多麼希望沒有離開過啊!用這十五年的日子好好的去愛他。父母犧牲了生命,就是去換他們的美好將來。她由何嚐想離開過呢?

“他每天很早的醒來,走進櫻花林,注視著櫻花樹。他總是站在那裏,像等待什麼。他就那樣地站著,不說話……”

葵子哽咽了,她不止一次看到段孟然受傷的眼神而哭出聲來。他的背脊是如此的消瘦。

他是在等待著她的回來吧!她喜歡櫻花,他就親手栽種了這片櫻花林。每一瓣櫻花都是她所喜歡的白。

他們之間的愛是那麼刻骨銘心,她怎麼能輕易地離開他呢?她是那麼愛他啊!

“我回來了,不會再讓他痛苦了。”

楠子的目光滑過葵子,盯著某一個地方溫柔地瞧著。

葵子轉過頭,沿著她的目光看去,便瞧見了段孟然。

段孟然的眼裏是掩藏不住的傷痛與憐惜。

那樣的眼神讓楠子心髒痙攣。

段孟然緩緩地把視線轉到楠子的臉上:“你還是想傷害她?”

“你愛她?”楠子的目光熱切而狂亂。

段孟然沉默良久,低低地說:“我愛她。”

楠子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無數雪白的櫻花飛舞著向她眼前湧過來。

“你愛她?卻不愛我了?”她的嘴角是一個慘淡的笑容,十五年,一切都改變了,包括他對她的愛。

段孟然的眼底是深深的憂傷:“我也愛你,我因為愛你而愛她。可你是殘忍的,你離開了我們。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你怎麼能了解?你讓葵子時刻意識到自己隻是作為代替品而存在的。你忘了愛是需要用愛來回報的,沒有了我,她就什麼也沒有了。”

葵子呆滯的眼睛裏漾起了一層霧氣,然後淚水緩緩地從她的臉上滑了下來。她等了那麼多年,這是她最想聽到的話啊!

楠子用手輕輕地觸著葵子的麵頰,那種溫潤的液體偎在她的指尖上,不肯滑落:“你不是我的代替品,你從來就不是我。”

她轉過頭望著段孟然,段孟然也在望著葵子。還是那雙曾令她無數次陶醉的黑得深不見底的眸子。為了這雙眸子,她寧願用一切去交換嗬。

繁華握在她的手中的時候,她輕輕易易地就舍棄了,現在,已是滿地花瓣,再也撿不起來了。

是的,葵子沒有了段孟然就什麼都沒有了,而她,至少還擁有美麗的回憶。

她不怪任何人,隻怪自己當時沒有好好的珍惜。當她想彌補這一切時,他已經不需要了。

可是她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嗬!隻是她選擇了沉默。若是說出那個原因又能怎麼樣呢!一切都太遲了。父親是聰明的,他死後為他身前贖了醉,隻是,父親,那楠子呢?她該怎麼度過餘生。

今夜她才是斷腸人嗬。

安琪緩緩地睜開眼睛,許多紛亂的記憶在她腦中如風般掠過。

她又做那個夢了。

一個化如雪般飛舞,她又退回至兩歲的模樣,在地上撿著花瓣。她又退回至兩歲的模樣,在地上撿著花瓣。她不停地撿,卻總也撿不完,落花還是不停地飄下拉,飄下來,漸漸地將她整個淹沒。

“娘!”她害怕地哭喊著,對娘伸出了手臂。

娘隻是靜靜地望著她,然後轉身走了,長長的黑發在雪白的櫻花中飛舞,直至全部隱去。

青木走過來,抱起她,如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青木!”她呢喃著。

“青木是誰?”楠子擁著她,臉上有溫暖的笑意。

安琪紅了臉,把頭埋進娘的懷裏。

楠子笑了,她知道女兒長大了。

安琪忽然打了一個寒戰,伸出雙臂環住楠子的脖子:“我夢見那麼多的櫻花,把我埋在裏麵,我喊你,你卻一直走,不理我,娘,答應我,不要離開安琪。”

楠子擁緊了安琪,眼角濕濕的。她也不想離開這裏,離開她,可是……她終究是說不出口,這個地方已經不屬於她了。

楠子走到古箏前坐下去,案幾上,清水供著一枝櫻花,已經殘了。她還記得曾經彈著古箏給他聽得。

有個人輕輕地走到她的身後,不用回頭,她知道是段孟然。十五年前,她熟悉他如同熟悉自己掌心的每一條紋路。

“看窗外的櫻花,孟然,那時候,你為我種下這片櫻花樹。開出的花竟然都是我喜歡的白。沒有一株是另外的顏色,現在我想起來簡直就是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