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許世卿瞪著他,道:“你姓溫,你從京裏出來回京裏去,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溫侯的?”溫簡嗤笑著反問。
許世卿這回才是真的被驚住了,哆嗦著嘴皮子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他,他竟然知道?
溫簡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歎了口氣,又道:“我當然知道,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大伯是個很穩重的人,所以我有很多朋友碰巧也是他的‘朋友’……我不怪你,人有進取心不是壞事,何況你本來就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隻不過我還是免不了有些失望,我以為你不會用這種方式‘為’朋友著想。”
作為溫家人,溫簡的生活中常常有一項,就是微笑著看別人演戲,不去計較他們的同時也努力不被他們計較。因為身邊的人總是都有著自己的目的,所以他知道別人隻是跟他立場不同,每個人都有許多麵目,而不是簡單的善惡是非可以道明。
他隻是不說,不代表他不知或者可以被隨便利用,就像是他不計較,不代表他會放縱這種事繼續下去。
“我,我……。”因為太過驚訝,許世卿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溫簡也不需要他解釋,他的溫和就像他的冷漠,你可以一瞬間體會到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然後發現,他其實從沒靠近過你。
溫簡自有他的風度,為了避免他的朋友……或者說是曾經的朋友感到太尷尬,所以他說完這些就離開了,而許世卿就這樣被留在了那裏,從溫簡最後那一眼的失望中,他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在對方心目中是一副什麼樣的德行,他頓時被卷進了羞恥、憤怒以及不平的情緒之中。
他無法反駁真相,真相讓他羞恥,可是他也感到真相受到了歪曲,他也許不算是個好朋友,卻一直在努力盡一個好朋友的本分,他將自己的未來和溫簡的未來綁在了一起,初衷或許有些偏差,可是幫助對方做正確的選擇,保護對方不受到來自邪惡的引誘,這些不正是一個好朋友應該做的嗎?
那他到底有什麼錯?難道眼睜睜看著對方放棄仕途和一個行蹤詭秘,包藏禍心的女人雙宿雙棲才是朋友該有的行為?
許世卿越想越不平,無處發泄之下,轉過身低喝一聲:“混蛋!”然後上前兩步推翻了屋中央桌案。厚重的桌案傾倒發出一聲巨響,上麵的書籍和工具也嘩啦啦的落在地上。
他憤怒異常,一怒溫簡認人不清,二怒阮紅嬌包藏禍心!他指天發誓,一定要揪出這個惡毒女人的真麵目,狠狠的給偏聽偏信的溫簡一耳光,來洗刷自己的名譽!
阮紅嬌這次是徹底惹火了許世卿。
可是……阮紅嬌這輩子又怕過誰?軟軟糯糯的角色扮演,早已經讓她膩味透了,從黃傳貴到李小姐,從李小姐再到李夫人,現在連隻管驗死人的許世卿都踩到她這裏來了,實在是讓她忍不住要小懲大誡一番。
她甚至還想著,當一向不拿正眼看她的許世卿給自己認錯的時候,會是一副怎麼樣咬牙切齒忍辱負重的有趣表情,這樣想來,便更加覺得愜意了。
所以溫簡一到她店裏,就看到她撐著腦袋在櫃台上看賬本,一邊看一邊微笑的模樣了。
“最近生意不錯?”溫簡似笑非笑的問道:“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模樣。”
阮紅嬌看見是他,緩緩收斂的表情,搖了搖頭道:“酒樓裏的生意不如以往了,不過還過得去罷了,我也知足了就是,這輩子不求大富大貴,隻要平平安安就好。”
說到平平安安四個字上麵,不由就讓人想起昨日晚上那件事情來,溫簡想這事,環看了一下周圍,察覺這陣子酒樓的生意的確差了很多,好像便是從她被救回開始的。
阮紅嬌被擄走之後,酒樓停業了一段時間,加上一些緋言緋語的緣故,生意自然一落千丈了,近日還開了兩名夥計。當然,還有一個為人不知的緣故,就是這位女東家放在生意上的心思越來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