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沒什麼人,溫簡走到櫃台邊,隔著櫃台和阮紅嬌說話,他低聲道:“聽說你……打算告許世卿誣陷誹謗?”
今天清晨捕快過來例行問話,隻要阮紅嬌不追究,他們回去報了縣太爺,馬上就可以放人,可是阮紅嬌偏不,她說她要公道。
阮紅嬌聽到溫簡說起這事,一邊猜度他的來意,一邊看了他一眼,臉漸漸冷了下來,道:“你昨天半夜帶著人來抄了這裏,左鄰右舍的都被驚動了,少不得一些多事之人胡亂猜測,我做生意的也要講個名聲,你沒見今天都沒什麼人光顧麼?若你肯到街上打聽打聽,就知道昨晚事情傳了不止十來個說法,每一個說法都是變著花樣來誅我,幸虧是我,若換了旁人,怕是早尋個地方自己了斷幹淨了。”
“你這是怪我麼?”溫簡聞言,歎道。
“我怪你做什麼,你不過是公事公辦罷了,可是那個姓許的呢?看樣子他盯了我不止一日兩日,有道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事若是不好好處理,你叫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怎麼看我?你叫那些跟他一樣對我虎視眈眈的人又怎麼看我?我便是腳下的泥,任人作踐麼?”
阮紅嬌冷笑了一聲,望著溫簡接著道:“你別忘了,你親口說過,隻要我占了理字,就不會讓人欺負我,我知道許世卿平日裏跟你稱兄道弟,可是這一次是他做過了,不能怨我。”
阮紅嬌平日裏看上去溫柔和善,人畜無害,然而溫簡也知道那隻是她給別人看到的一麵罷了,從她費盡心機的接近自己,從她在自己給她和陳飛拉纖的時候發的脾氣,甚至從她一個人支撐產業都可以看出,她其實是個外柔內剛,知進知退又極有主見的女子。
如果換一個別的時候,他對她的做法不會有異議,可是他現在心情極不好,人都有兩麵,一麵是給人看到的,比如是溫柔和善的阮紅嬌和桀驁不馴的許世卿,另一麵是不給人看到的,比如是暗作心計的阮紅嬌和出賣朋友的許世卿。
在這件事上,阮紅嬌的確是被傷害的一方,可她的所作所為,未必不是在故意借機整治許世卿。
那一日在班房,許世卿在他麵前挑唆他和她,她雖然是後來出現,可是到底在院子裏站了了多久沒有人知道,被她聽去了多少更不得而知,不然何以解釋,一貫八麵玲瓏圓滑世故的她,為什麼要在這事上麵不依不饒?
溫簡沉默了半晌,阮紅嬌觀他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你說的有道理。”溫簡突然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我也很奇怪,為什麼他一定揪住你不放,昨晚他信誓旦旦的說他看到了……他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
阮紅嬌聞言,心中一驚,依舊是冷笑道:“你覺得他會看到什麼?哼,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的針對我,可是昨晚絕對是疑心生暗鬼,大約見到一片黑雲飄過來了,就眼睛一花,看成他希望看到的東西了,這問題你不該問我,你應該去問他。”
“是麼?”溫簡嗤笑了起來,這不知所為的一笑,倒是讓阮紅嬌看得疑竇重生,不知他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懷疑起了她?
溫簡盯著阮紅嬌的雙眼,他那如墨一般的瞳孔裏幽深得不到底,他問道:“你已經占盡了上風,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這句話或者意味平常,或者意味深長,隻看是否聽者有心,而阮紅嬌恰恰便是有心人。
“你……是什麼意思?”阮紅嬌小心的問道。
“沒什麼,隻是突然覺得意興闌珊,隨便你好了,你們的事我都不想管了……。”溫簡說完,轉身就走,踏出全味居的大門,留下了不明所以的阮紅嬌,還在琢磨他的意思。
有些事其實很簡單,隻是被人想複雜了,溫簡不過是突然對人的另一麵倍感無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