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嗎?”遊刃抿抿唇,“還是算了吧,明獄城在哪裏,恐怕江湖上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何況是要算計明獄城中的人……好吧……就算我承認說不過你打不過你,不代表明獄城可以任你等閑視之。”
“我並非等閑視之。”神兵跡想了想,輕歎道,“隻是江流霜的生死,我必須確定。當初救你之時,已是被明獄城等人圍攻,大致可以確定流霜不是你傷的,你是搶了舍利子,那麼傷人的不是明獄城還會有誰——”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脫口道,“或者是……她!”
“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誰。”遊刃飛快接口,“不過可惜,你猜錯了,那女人還沒有精明到鬥得過江流霜。”
“那麼範圍既定,”神兵跡點頭,“從今與明獄城就不能作罷,我推算過,舍利子一共七顆,你那裏有多少?”
遊刃不吭氣。
“現在你手中的舍利子已被人扣下,還有什麼可顧及的?”
“神兵跡你真的是修道之人?”遊刃恨不得掐死他,否則那張嘴早晚會讓他有毀滅一切的衝動。
“嗯。”神兵跡認真地予以肯定答複。
“你——”遊刃氣得一陣劇烈地咳嗽,嘴角又有血漬,“完了,年少吐血,必不長久,看來我是非要死在道士你手裏。”
“不會那麼容易死的——”神兵跡沒再追問,起身道,“該走了。”
“喂——”
“什麼?”神兵跡回頭。
“一顆。”遊刃賭氣似的轉過臉不再看他,“你愛信不信。”
“信。”神兵跡微微一笑,“因為小活佛已派人向像北少林確認,江流霜曾分兵兩路,他與部分師兄拿了最大一顆舍利子及兩顆小的走一個方向,其餘人帶了四顆一般大的走另外一個方向,兩方同時出事,但一方有人脫生前去少林求救,另外一方卻全軍覆沒,你應該是趁亂取走了一顆最大的。”
“可能。”遊刃並不關注這些,聳肩道,“我沒注意江流霜後來如何,拿舍利子走了沒多久就被一群明獄城的人圍剿。”
“你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神兵跡挑眉,一頭銀絲在風中飄揚。
遊刃雙手還胸,不以為意道:“別忘了‘遊刃有餘餘遊刃’,這種事不為才算怪。”
“那麼看來,目標很明顯了。”
遊刃一攤手,“請便,明獄城那幫家夥我早不耐了。”
“也許我與你所想不同——”
遊刃還待開口,神兵跡突然站起來,臉色忽變,低低說了聲:“糟糕!”
“怎……怎麼?”
不隻是遊刃,連四下巡視的玄商也湊了過來。
神兵跡搖搖頭,“來不及解釋,玄商你還依照我們之間和那三音約定的地方去彙合,我要去一個地方。”
“可是,我們老大要玄商一直跟在婆羅門聖者身邊。”
“你們老大還要殺了我呢,現在不是聽他一句話,愣是把我救了回來嗎?”遊刃對他的支支吾吾感到可笑。
玄商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三首座違背了明獄城令,擅自行動,此心不可助長。”
“哦,好好,你和我可以慢慢算這筆賬,讓這道士離開也好,省得礙事。”遊刃豪爽地一拍大腿,“敢不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玄商氣得跳腳,“你雖曾是首座之一,現在卻被列為明獄城的通緝犯之一,我有什麼不敢?”他一轉頭對著神兵跡說道,“你走你的,記得和我們會合,老大還要請聖者與我們一起趕往明獄城,商量大計。”
“好。”
其實,神兵跡並不擔心什麼,雖然遊刃的毒比較重,還有外傷,可是隻要不受刺激,心平氣和還能撐幾天。關鍵是玄商,他們玄穀五音本就奉命要殺遊刃,平日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今日卻成了意外任務下附帶的保護對象,難免覺得鬱悶,即便做一些泄憤的事也在情理中,隻要把握好尺度,彼此爭也不成問題,更何況,他打算保護的對象比一般人不知道強多少。
於是交代完畢,神兵跡馬不停蹄地趕往心中擔憂的地方。
小活佛與即導師法我執跟著那帶走神兵跡的四個人一路追去,離開江南世家。
不過小活佛也注意到,那四人與神兵跡在途中分成兩道,其中一人與神兵跡朝江南世家的方向折返,而另外幾個人則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活佛手拈法印,慈眉善目中多了一絲掛礙,“幾位施主請讓步,我不願徒造殺孽。”
“佛子還跟他們嗦什麼?”法我執不耐地上去就與幾人打鬥。
小活佛靜立在旁,默念著什麼,寶相非常平和。
那幾人的兵器都是橫笛,打鬥之間,魔音似醍醐灌頂又似鬼神附體,體內的血液滾滾若江流不息,掀起一層又一層波瀾。陡然自別處幾枚暗器奔向即導師,打亂了法器的節奏,原本占上風的即導師受到魔音影響,揮舞遲緩,心緒深處也起了浮躁之意。
那另外三人見狀,紛紛加緊攻勢。
小活佛微微“嗯”了一聲,睜開雙眼,起唇念道:“南無、喝怛那、哆夜耶。南無、阿綟耶,婆盧羯帝、爍缽耶……”
聲聲梵音入耳,與即導師打鬥的三人七竅流血,應聲倒地,一個個痛苦地哀號。
即導師的臉色也不大正常,他手持法器高高揚起,照地上一翻滾的人就要下手處決,小活佛開口喝止:“住手!”
“佛子還要放生嗎?”即導師偏過頭去,麵沉似水。
“這幾人罪不及死。”小活佛雙手合十,“我佛慈悲,且饒他們一命。”
“佛子太慈悲了,總是要吃虧……唔……”即導師一手捂著胸口,一手以法器點地,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
小活佛上前去扶住了他,“阿彌陀佛,剛才那股邪音令即導師氣息紊亂,現在抱元守一,由我為你輸導真氣。”
“佛子不可。”即導師忍傷製止他,“這於禮不合。”
“眾生平等,即導師,你偏執了。”小活佛在他麵前盤膝坐下,雙手各自打印結,推向法我執的前胸。
法我執就覺得自丹田湧上一股暖意,緩和了那被音律攪亂的氣息。
這時,趴在地上的三個人中某一個拚盡全力,照著小活佛的後腦勺就是重重一擊。
法我執喝道:“小心!”
小活佛單掌運功,稍稍側身向後一回掌——頓時,攻擊他的人潰不成軍,另外兩個在地上的人也掙紮著爬起,以自己的功力助同道一臂之力。
小活佛雖是一人對三人,另外一掌還在法我執胸前凝運,但卻不見絲毫弱勢,渾厚的掌勁令所有人都為之震撼。
“唔——”
突然,小活佛的嘴角溢出了一絲猩紅,接著一滴又一滴,灑落塵寰。而與小活佛對掌的玄穀中人看得分明,一把鋒利的凶刃從他的胸前透出,刺眼的亮澤映著血色分外醒目。不僅是小活佛詫異,就連那群玄穀的人也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
“即導師——”小活佛沒有回頭,為即導師輸導氣息的掌也沒有放下,依舊是源源不斷地把真氣渡給對方,“這是你的決定嗎?”
即導師有一瞬的怔忡,手中的法器卻又奮力推進一寸,“佛子,因果循環,我說過,你早晚會被自己的善心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