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口氣,你似乎不太喜歡那個劉有才?”聽雨故意問。
“唉!你們是不知道,劉夫人在時,他還好,劉夫人一死,他可就變了,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夜夜是尋花問柳。
聽雨看了一眼陸風子,他正一口接一口的灌著悶酒。“老板,謝謝你!沒事了。”聽雨揮揮手。
“好!二位有事再叫我!”老板又忙著招呼其他的客人。
聽雨伸出一隻手握在陸風子的手上。
陸風子停頓一下,但又一口接一口的喝。
“陸風子,我們回京城吧!我不去西湖了。”
陸風子放下酒杯,將握住的小手整個包在手裏,“我沒事,走了這麼遠不去多可惜,我也想去看看我娘,這麼多年了,不知道她怎麼樣,可能墳墓早已雜草叢生吧。”說完又接著喝酒。
夜晚該做什麼呢?該睡覺?但是秋天的夜晚卻不應該隻有睡覺,而是應該在睡覺之前出來坐坐或是走走,特別是有心事的人,如果錯過了秋夜,那不是一種遺憾,而是一種損失,這種損失隻有笨蛋和傻瓜才會做的事。聽雨當然不是傻瓜,而且還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所以她決不會在這幹淨的月光裏躲在屋子裏睡覺,因為她有心事,她在想著一個人,一個她以前很討厭而現在卻很關心的人,所以她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麵,外麵的月光比任何時候都明亮,明亮得像陽光,但比陽光的任何時候都柔和,柔和得似一池有溫度的水,她看著這明亮柔和的月亮,輕輕蠕動了一下嘴唇,她想起了風紫,想起了風紫的那個吻,她忽然發現自己錯了,她的手停在紅唇上,似乎那上麵還留有風紫唇上的溫度。
她錯了,這月光明亮得不似陽光也柔和得不似帶有溫度的水,因為再明亮的陽光再柔和的水也不能令她心跳,最多也隻是讓她心動,但風紫的吻卻可以讓她心跳,風紫的吻能夠給她帶來誘惑的感覺,而今夜窗外的月光就給她帶來了心跳和誘惑。
她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出房間關上門,然後經直走到風紫的房間,這美麗的月色不能讓他錯過了。
“陸風子,陸風子!”聽雨輕輕敲打著陸風子的房門,但是沒有反應。
“陸風子!陸風子!”聽雨用力的敲著風子的房門,仍然無人來應。
“陸風子!陸風子!死瘋子!你是不是死在裏麵了?”聽雨固執的敲著陸風子的門……一遍、二遍、三遍……,聽雨終於放棄了,她獨自轉身走下樓來。
樓後麵有一個院子,院子很整潔幹淨,種著兩棵高大濃密的桂樹和幾叢苦菊花,院子裏有一個石桌和幾個石登子,顯然這個院子不是用來放雜物的,是供像聽雨這樣的聰明人來走走坐坐的。
院子裏很靜,靜得可以聽到苦菊綻放的聲音,還有月光滑過枝頭葉間的聲音,院子靜得有些莫明的美麗。
聽雨蹲到了苦菊的旁邊,“咦?這裏居然有人種苦菊?”
“苦菊呀苦菊,你看見陸風子了嗎?”
“我真笨!你在這裏怎麼能看見他呢!”聽雨失望的說。
她摘過一朵苦菊站起來,“陸風子去哪裏了呢?”
“他居然不告訴我就一個人跑了!”她用力扯下兩片花瓣。
“他一定很傷心吧?他該怎麼辦呢?”無意中又扯下一片。
“他現在正做什麼呢?”聽雨轉過身又扯下一片。
“管他呢!反正他又不讓我知道,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又用力扯了幾片。
“哼!肯定是心裏不爽,跑去發泄了,不要臉的家夥!”她氣鼓鼓的用力又扯了幾片。
“他不要臉,我幹嘛擔心他?讓他死掉好了!”她用力又扯下兩片。
“所有的男人都是一個樣,見色忘義!”當她再準備用力扯花瓣時,這才發現,好好的一朵苦菊已被她扯得身首異處的隻剩下光兀兀的了。
“哼!”他用力將花摔倒在地上,“你發泄你的,我回去睡覺!”她氣得轉身欲走,手卻突然被人拽住。
“啊!”她輕輕叫了一聲回過頭來。
一看是風紫,生氣著要掙脫他,“放開我!”
他沒有說話,仍拽得更緊。
“放開!放開!”她急了。
一用力,他將她拉到懷裏環住。
“放開!放開我!放開我!放開,快放開!”
他毅然將她環得更緊,略顯得粗暴的力道得勒她發緊,她整個人幾乎要被他的力道揉進他的身體。
她生氣的抬起頭,“你喝了好多酒?”那濃濃的酒香混著他的氣味立時竄進她的呼吸、她的肺裏、心裏和意識裏。
他沒有回答,眼神迷戀的注視她。
“放開我!放開!”她仍然有些生氣,一定是在妓院鬧夠了回來的,想到這裏,她更生氣。
“放開我!放開!”
他很固執,仍沒放開的意思。
“放開我,我可不是青樓的姑娘!你去找那些妓女去吧!我討厭你!”一說完她便愣住了,為最後的那句話,但她為了麵子,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放開她,眼裏閃過一絲痛苦,接著是滿目的寒光,像受傷的豹子,傷得越重反而越可怕。
聽雨想要再摟住他,“風子……風子!”
他躲過聽雨的手,退後一步。
“陸風子!對不起!對不起!”聽雨想要靠近他,但他就像影子一樣隨著聽雨前進的腳步而步步後退。
“陸風子!”聽雨停住。聽雨的語氣裏有了一絲哀求。
他站在那裏冷冷的看著聽雨,冷如寒冰,他認為聽雨了解他,他以為這個世上有一個女人真正懂他,他以為聽雨真的愛他,他從心裏愛上這個女人,他錯了,這個他深受的女人竟在這種時候這個地方說出這些話,他錯了,他不該來杭州,不該愛上這個女人,不該!不該!此時如果是別人,他會很輕意的解決,可以絲毫不放在心上,可是卻是她,是一個他絲毫不舍得傷害的人。所以他看著她,冷冷的看著。
“陸風子!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聽雨難過的說。
他冷笑道:“沒什麼故意不故意,我本就如此。”
“陸風子!你原諒我!原諒我吧!”聽雨懇求到。
他轉過身去,他怕自己會在聽雨麵前敗得一塌糊塗。“不要再演戲了,我不需要你來同情我!”
“陸風子!你相信我,我一時生氣才說出口的,我並不是……有意刺激你的。”
“夠了!”他冷笑道“我本就是一個浪蕩子,本就人人生厭,我隻是沒想到聽到你說這些話,心居然還會痛,我以為十八歲以後心便再不會痛了。”他仰天笑起來,笑得很蒼涼。
聽雨衝過去從背後抱住他,“不!你是一個出色的男人,我隻是生氣才那麼說,我氣你有了我還要去找妓院裏的那些姑娘,我哪點不好?為什麼你有了我還要去找她們呢?陸風子!--風子!”聽雨委屈的哭著脫口而出,“我不要你找別的女人,她們不能跟我搶你!”聽雨將他抱得緊緊的。
當一個你深愛的女人哭著對你說出這些話時,你的心能不軟嗎?當然不能!尤其是像陸風子這樣的一個男人,就更不能。
他轉過身摟住她,“你……說的是真話?”
聽雨仰起流淚的臉,“當然是真的!”
他笑了笑,憐愛的說,“小傻瓜,你怎麼能和妓女比?妓女要多少有多少,而你--這世上卻隻有一個,隻有唯一的一個呀!”他的聲音很低,讓人聽了莫明的心跳。
聽雨羞澀的低下頭,“騙人!”
半響她才抬起頭,陸風子仍深情而迷戀的看著她。
她紅著臉問,,“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他沒有回答,而是輕輕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修長的手指伸進她的長發裏,靈巧的舌挑逗著她的。
他的吻讓她沉醉,讓她有種難以招架的渴望,她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迎合著他。
許久,他意猶未盡的放開她,他必須激流湧退,不然他會毀了她的。一旦回到宮裏,在太醫麵前,聽雨將無處頓形,他決不能讓她出醜,更不能讓她有事。
她眼神迷離的望著他,“風……子。”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攬住她的腰,“走,我帶你去個地方。”一縱身飛上屋頂。
屋頂上放著一壇酒,聽雨伸頭看了看,酒快空了,“你剛才……在這裏喝酒?”
“嗯!”他的手仍攬著她的腰。
“那……你不是一開始就看到我了?”
“嗯!”他忍住笑,那時她的樣子的確可愛。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她生氣。
他一笑,將她攬到懷裏,低沉著說:“我現在加倍補償你好不好?”
“加倍補償?”看到近在眼前的一張俊臉和那誘惑的眼神,聽雨忽然明白過來,她雙手捂在唇上,“不要!”
他的臉更低,一開口就會碰上她的唇。
他溫熱的呼吸撲在她的臉上,她整個人快要燒起來,沒想到自己居然這樣……,天啦!她連忙將臉藏進他懷裏。
看到她的窘迫,他放聲低笑,很開心,很幸福,居然有一個女人能控製自己的喜怒哀樂,自己卻很受用?他眷戀的將下齶抵在聽雨的秀發上。
秋夜有些微涼,可她們兩人卻很溫暖,秀發很香。
“聽雨!”
“嗯?”聽雨從他懷裏抬起頭。
“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該不會要說我像你娘吧?”
“像我娘?”他一時錯鄂,“不是,我是說像落虹公主。”
“落虹?”聽雨笑笑,“是很像!”她又問,“你猜龍戰有沒有將她帶回宮呀?”
風紫放聲一笑,“哪有這麼容易!龍戰哪,要是讓他對付男人,可謂速戰速決無所不勝,可要他去對付女人,那他隻有兩條路可走。”
“哪兩條?”
“要麼是衝要麼是逃,如今見了這落虹公主,既不能衝也不能逃。哈哈!這回可有他受的哪!”
“這也不一定,說不定他將公主早帶回宮了,他武功那麼高,帶公主回宮那不是小事一樁。”聽雨不以為然。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謂柔能克鋼,更何況英雄難過美人關哪!”陸風子庸懶的仰麵躺在瓦上。
“你是說……?”
風紫仰望著星空,默不吭聲。
“喂?什麼意思嘛?說清楚呀?”聽雨推推他。他索性架起二郎腿,“承認你比我笨啦!”十分得意。
“你……?”聽雨停了一下又放下拳頭,“好吧,我承認你很聰明,說吧!”
陸風子撇撇嘴,“什麼承認我聰明?是我比你聰明!”
“喂!你還是不是男人?”聽雨重新掄起了拳頭。
“好好!我說我說,這年頭,做男人可不容易。”他抱怨著坐起來。
“你是不知道,在落虹幾歲的時候,那時龍戰還是個小捕快,因為一次巧合,落虹送了一塊金珀給龍戰,並且還說叫龍戰等到她們長大了照顧他。十幾年如一日!轉眼公主和捕快都長大了,恐怕落虹早就不記得了,可龍戰卻愛上了這個當年說長大了要照顧他的公主,如今叫他去帶落虹公主回宮?難上加難!”風子雙手枕著頭的躺了回去。
秋夜的星星很清冷美麗,閃亮著就像情人的眼睛,忽而閃忽閃著,讓你猜不出它的心思,但又為它著迷。
“你是說……落虹並不知道龍戰喜歡自己?”
“是呀!”夜幕真是廣闊呀,像無邊無際的大海。
“那龍戰為什麼不去告訴她?”聽雨折身麵對他。
“告訴她?”風子像聽了個大笑話。“那還不如讓龍戰去死來得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龍戰不緊是個硬漢,而且還是個害羞的硬漢,再加上落虹又不是一般的刁蠻任性,讓他去告訴她?還是去找把刀給他吧!”
“幹嘛?殺人嗎?”
“不是殺人!是自殺!”
“悲壯!”聽雨同情道。
“什麼?”
“為愛而死呀!”聽雨想了想,“你會不會為愛而死?”
風子裝作沒聽見。
聽雨照著他身上打了一拳,“哼!”
看著聽雨的背影,風紫獨自暗笑。
正在聽雨暗自生氣時,風子一下子坐起來擁住她。聽雨推了推他,“走開!”
風子反而笑起來,然後附在她耳邊,“傻瓜!你不知道嗎?我隻願為你而死!死而無憾!”
聽雨有些臉紅,用力推了他一把,“去你的!油嘴滑舌!”
風子故意說:“你想謀殺我呀?”
聽雨一仰頭,“是呀!我就是想謀殺你!”
風子剛準備撲過去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話還未出口,白光一閃,白光直奔聽雨射來,風子眼明手快伸手接住暗器。
“聽雨,有沒有受傷!”風子冷冷的看著來人。
“沒有!”聽雨看看風紫又看著來人。
那人一笑,“這麼漂亮的女人讓你依了你,太浪費了。”
“好你個浪裏花!”風子扔掉暗器直撲浪裏花。風子雖是名震江湖的玉麵修羅,但浪裏花也是人人皆知的采花大盜,兩人武功都不差。
你來我去,兩人越打越烈難分難舍。
一飛一縱之間,兩人離聽雨的距離漸漸拉大。打抖之間,浪裏花虛晃一招來個鵒子翻身竄出四仗遠,風子剛要追,隻聽到聽雨一聲短促的驚叫,回頭,聽雨正被一人挾持而去,風子隻好舍了浪裏花去追聽雨。
浪裏花在他背後哈哈大笑,“玉麵修羅,你就是借我一百個膽我也絕不敢采你的女人呀!這一次色膽包天的不是男人,是個女人!哈哈哈……。”
風子追著追著,追到一條小巷裏,那人一閃不見了。
這杭州不僅人多鋪多,房子也多,每家每戶緊緊相連,樣勢情形也都幾乎一樣。
風子躍上屋頂,靜靜觀察動靜,發現的隻有夜色更涼而已。
夜涼心更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