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曜仍看著五采,“還是給五采換一份吧,這麼娘娘腔的飲食習慣。不過沒什麼東西吃下去會變女人的,不如變性來得幹脆利落。”
這麼過分的話!木耳變了臉色,五采怔了怔,不怒反笑,“為什麼今天一直針對我?”現代的年輕人不用跌入社會大染缸浸染,已然精通十八般武藝,喜怒隨心,麵具一疊,沒誰是好招惹的。
東曜自悔失言,但仍臭著一張臉。他懂得什麼叫“圓滑”,但他不屑於圓滑。
好朋友不是不能被得罪,但是需要充足的理由。
可是他為了什麼要開罪五采?可笑!東曜自嘲地挑起嘴角,五采臉上的笑容凝固,情勢變得一觸即發。一直留意戰況的木耳急出一腦門子汗,“美女,快看,美女!”木耳怪叫。
並肩而坐的五采和東曜同時抬起頭,順著木耳隨手指出的方向看過去。
“你叫什麼名字呢?”光芒問。真是一百分女孩,連聲音都美麗的令聞者動容。
“我叫賓芬,很高興認識你。三生,不,四生有幸。”賓芬自說自話地握住光芒的手,搖晃兩下,“你為什麼都不說話呢?好肅穆哦。你大二之後準備選哪個係呢?我胸有成竹準備選英文係哦……咦,好像南轅北轍走錯地方了。我聽人說,這裏的泰國菜很國色天香,你喜歡吃泰菜嗎?”賓芬挽著光芒從東曜他們的餐台邊轉了個彎,通過一道玻璃門,進入另外一個區。
五方大學食堂劃分為五個區,分別是中餐區、西餐區、水果超市、視聽區、茶水區。
“真的有美女哦。”木耳也不知不覺看呆了。
“真的找不到可以扣分的地方呢!”五采對著東曜一笑泯恩仇,由此可見美女是種多麼神奇的物種,運用得當,可以促進世界和平。
“你們有沒發現她身邊那個女孩很醜怪?”東曜試探著問。
“什麼?”木耳和五采同時茫然,看美女都還看不過來,誰管她身邊是草是樹。
“嘿嘿!”木耳和五采同時發出詭異笑聲,同時彎下腰。
“幹嗎?”東曜不解。
噓! 木耳食指豎在唇上, 五采抬手朝對麵指了指。
賓芬和光芒恰巧坐在和東曜他們平行的餐台上,中間隔著一道玻璃牆。
“她網球裙好短哦!”
“再短一點才好。你說,她為什麼不幹脆穿熱褲呢?”
木耳和五采一邊咽口水一邊交流感言。
賓芬一身ESPRIT新款夏裝,通身隻有粉紅、粉白兩種顏色,身材纖長,皮膚雪嫩,巴掌小臉晶瑩無瑕,堪稱人比花嬌。而坐在她對麵的光芒連當綠葉的資格都沒有,幹癟佝僂的矮小身材像個操勞過度的老太婆,粗黑的皮膚令人失去細究她五官的興趣,除了那雙因為驚惶而瞪大的眼睛,她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可取。
“來看呀!”五采和木耳同時揪住東曜的褲管,示意他也蹲下來觀賞美女完美無瑕的大腿。
而東曜對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失了魂。他突然興起了一個念頭,他想知道那種黑白分明的戒慎之後還有什麼。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對別人的靈魂產生了興趣。
“天啦,這麼美麗的曲線!”木耳窩在餐台下,用兩個食指描繪一道曲線。
“連毛孔都看不到呢!”五采拉拉眼皮,試圖讓隱形眼鏡發揮更大效用。
賓芬笑盈盈地招呼始終不開口說話的光芒,“你到底叫什麼呀?快點告訴我,不然我要生氣了!”賓芬噘起了粉紅色的小嘴,明亮的眼中仍閃爍著笑意。
光芒眨了眨眼睛,慢慢伸出手在餐台上寫了兩個字。
賓芬認真地順著她手指的動向辨認,“光芒?好陽光的名字呀!你喜歡吃泰菜嗎?你為什麼都不吃呢?難道還要人喂?好吧,我甘之如飴來喂你,乖乖,張開嘴。”賓芬舀了一大勺椰汁芒果糯米飯,遞到光芒嘴邊。
“哦,好羨慕!”餐台下的兩隻狼哀嚎,“喂我,喂我,美女!”
“你們不覺得這個女人有點怪異嗎?”東曜冷冷開腔,“你們不覺得她的性別取向有問題嗎?”
“什麼?”餐台下的兩頭狼升直脖子要為美女出頭,結果雙雙撞上桌沿。
“食堂裏的韓式料理看起來也不折不扣挺不錯的哦,明天我們一起來試試?”光芒的沉默並不能阻止賓芬的興致勃勃,“我手機號碼是這個。你的呢……我的宿舍是阿爾法樓520……你也是?天啦,我們太有緣分了,真是男婚女配,天作之合……”
“走了啦,你們兩個很丟人呢!”東曜扯起兩個難兄難弟。
“東曜,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那麼美的妞,你懷疑人家同性戀?”木耳揉搓被撞痛的地方,“要不,你是撞了邪?”
“從沒見過一個女人對素不相識的另一個女人這麼熱心,噓寒問暖,喂飯喂湯!”東曜寒著臉。
“東東,你的口氣怎麼酸溜溜的?”五采詫異,“中午你吃酸辣湯了嗎?好像沒有呀。”他很想搞清,為什麼今天這個死黨特別陰陽怪氣。
“你們。”東曜強詞奪理,“你們沒看到另外那個女人很肮髒很醜陋嗎?表演愛心到這個分上,不可疑嗎?”
“戴安娜王妃還擁抱親吻愛滋兒呢!”五采道。
木耳點頭表示讚同。
“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慈悲為懷,一個接一個地資助失學女童。”東曜再度對五采開火,“怎麼樣,表揚信夠不夠貼滿五方大學的所有櫥窗?”
“東曜!”五采用力推了推東曜的肩膀,“我不記得我今天招惹過你!”
東曜吐了口氣,也沒說對不起,不過口氣和緩了很多,“那麼,你還記得今天有什麼事忘記做了?”
皺皺眉頭,“東曜,你今天非常的莫名其妙呢!”五采推開他,“發神經這種事,你還是自己一個人幹吧!”
木耳也拍拍五采的肩膀,“晚上給你電話。”
東曜默默地看著兩位好友走遠,這不過是他們從小到大無數次爭執中的一次,沒什麼大不了。這也是他們進入大學的第一場爭吵,有一點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