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看得起我,再加信得過我。”錦隆忽而挑眉,“嗬,難不成你不是要找那位離店外出的姑娘?”蘇離與車隊老板的一席話,自然全被他聽了去。他們原就沒料到店裏有精通聖語的人在,即便聲音不大,但以錦隆的耳力要聽清楚,根本是光明正大,連‘竊’的程度都算不上。
蘇離微微一笑,而後淡然回答:“我要找你們今晨遇刺的那位皇妃,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代為引見?”
此言一出,錦隆笑影猶在,而麵色已微沉。
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華燈初上,映得天空仿若琉璃,好一個靡靡世界。
“你究竟目的何在,現在不妨告訴我了吧。”
蘇離反問:“太子殿下可曾知道,和我一起的那名女子是什麼人?”
不等錦隆有所思付,蘇離幹脆道:“她叫碧憔,是容王的心腹。”
錦隆果然如她所料,在乍一聞聽容王二字時,眉間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霾,不過口吻倒仍沉得住氣:“如此說來,你們是容王的人?”
蘇離道:“她是,我不是。”錦隆逼問:“何以見得?”蘇離道:“若然我是替容王辦事,殿下以為我傻到自曝家門麼,我自然是被監視的。”
錦隆雙目含著審視的意味,朝他望來,蘇離淡然迎視。半晌,錦隆複問:“何、以、證、明?”
蘇離微微仰起下頜,意味深長道:“能證明的隻有皇妃。”
錦隆垂下眼簾,略思片刻,抬眸笑道:“好罷,不過,茲事體大,要先委屈你一下。”未待蘇離開口拒絕,疾封她周身幾處大穴,伸臂攬過來說:“恩,這樣我就放心了。”
兩人狀甚親昵,蘇離牙齒輕碰,若是修養不到家,這一刻多半已本能地張嘴朝這條手臂咬下去了。
身旁有太子親隨,自然到哪裏都無往不利。不多時便抵皇宮內苑,的建築格局與聖國雖有相似,但大處卻是迥異的——聖國的皇宮表麵上看華美絕倫,一磚一瓦盡顯輝煌,實則卻透著深深壓抑;正好相反,大約因為皇室成員皆好習武一故,皇宮以堅固、沉穩的基調為準,猶為重視騎射、搏擊等場所的建造,氣勢較聖國而言,要磅礴自由得多了。
屋子也是有靈魂的。
蘇離隨著錦隆行來,不動聲色地一路看到皇妃歇息的寢殿。錦隆隔著幃簾,向其後綽綽人影問候、稟示,種種跡象都顯示出,他是很尊敬這位皇妃的,而對方,卻未必如傳聞中那樣,將他“視如己出”。
這隻是蘇離的乍一感覺。
幃簾後傳出一聲低低的咳嗽:“哀家知道了,有勞太子費心。”
錦隆的手一直放在蘇離肩頭,此刻輕輕拍了一下,同時朗聲說:“錦隆先行告退。”
身後幾扇門一一合上,蘇離心神微定,幃簾後的女聲委婉道:“蘇公子有禮,這裏已無外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蘇離開口道:“我在聖國時跟錦藍有數麵之緣,從他口中略聞娘娘的事,得知娘娘遇刺,心下有些惦記,就鬥膽請太子殿下代為引見,稍作探望。”
那女聲柔和了許多:“原來是錦藍的朋友,他在聖國可好嗎?”
蘇離說:“他很好,不過……”
女聲帶疑:“不過怎樣?”
“不過聖國皇後已死,容王勢力日見壯大,恐怕錦藍以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如履薄冰。”
皇妃輕笑道:“謝謝蘇公子關心了,其實我國已派出使節談判,相信不日小兒便能歸國。”
蘇離心付,既已開始談判,戰事必定迫在眉睫,口中卻道:“隻怕未必。”
“為何?”
“娘娘試想,如果使節被拒,錦王就可能發難於聖,這固然是開戰的正當借口,隻是屆時交戰,聖帝必然隻能將兵權交給容王,這對江寄水是絕好機會,所以他一定會千方百計,破壞談判。我知道兵強馬壯,籌備妥當;以錦藍的身手,要平安逃回也不是難事,隻是此舉無異於為他人作嫁衣,白白便宜了死對頭。”
幃簾後的皇妃心下一怔,良久柔婉道:“蘇公子,你請進來說話。”
蘇離邁步上台階,伸手去撩幃簾時有一絲猶豫,那女聲又道:“蘇公子如果不介意,本宮可否直呼名諱?”
蘇離道:“草民隨娘娘高興。”雙手分開幃簾。
簾帳後的皇妃,堪稱豔絕天下。她仿佛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證明了女子的容貌固然重要,但和日積月累的風韻相比,實則微不足道。
錦後蕭讓便是這樣一個讓人看了一眼,便再也忘她不掉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