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錦隆1(1 / 3)

蕭讓抬起皓腕,含笑道:“蘇離,坐吧。”

蘇離忽然淡淡笑道:“娘娘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一首詩了。”

“哦?本宮原聞其詳。”

蘇離道:“白首何年改,青琴此夜彈。靈台如可托,千裏向長幹。娘娘豔絕天下,品德更是令人敬佩,作為一國之母,能忍痛將親子送去他國做人質,固然深明大義;而作為一個母親,對於骨肉分割的泣血不舍,在這四句詩裏表露無疑,連隻看過那個錦囊一次的草民,也深深感受到其中的牽掛和愛憐。”

蕭讓目光柔和下來:“原來你真是錦藍的好友,哀家不該對你諸多猜疑,得罪了。”

那溫柔的一笑,竟和自己母親蘇紅有幾分相似。

蕭讓道:“以你之見,當如何處理錦聖兩國的關係?”

蘇離略作思考,慢慢答道:“現在能夠讓容王仍有所忌憚的,恐怕就是錦國皇室密傳的武學,娘娘不妨以此作為條件,既可牽製容王,又能交換錦藍回國。”

蕭讓蹙眉,沉思良久,瞥了蘇離一眼,麵有淡淡無奈之色,蘇離心想,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是江寄水未曾提及的?當下又道:“娘娘,我聽說這種武學極為霸道,非皇室成員不能習,相信即使給容王拿到,也沒什麼用。”

蕭讓臉上浮起淡淡笑意,轉瞬即逝,複而輕輕搖頭。

蘇離不解道:“難道外界傳言有誤?”君王為了利於統治,倒的確會製造一些天授神權的流言,使民眾心無旁騖。

蕭讓正色道:“蘇離,你與錦藍關係匪淺,哀家便不瞞你。錦國皇室有一套密傳武學,叫作《悖妄天行律》,試想一個人非要逆天而行,又怎能不受懲罰?”說到這裏,刻意頓住,眼波有意無意轉向蘇離,“但如果有了《尚天行律》,那便不一樣了。”

“二者猶如陰之於陽、乾之於坤、晝之於夜……”蕭讓意味深長道,“你很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蘇離怎會不明白:“娘娘是擔心《尚天行律》在容王手裏。”

“《尚天行律》就好比是《悖妄天行律》的注解,單有並不足為懼;而《悖妄天行律》沒有了注解,隻能憑自己參領,每個人天生悟性不同,理解不一,導致的後果自然雲泥,這也就是為何它在常人看來如此危險的原因。”

蘇離沉默不語,如果容王手持皇妃所說的《尚天行律》,再讓他得到《悖妄天行律》那就真是無人可阻其纓了。

再一轉念,這位蕭讓皇妃當初能夠放心讓親子以未及弱冠之齡隻身赴聖,想必就是料到當時的皇後、而今的太後為了那本秘籍,投鼠忌器,斷不會將質子怎樣。不僅如此,錦藍近水樓台,打探《尚天行律》下落反而方便。

蘇離淡淡歎了一口氣,深明大義的皇妃……真是厲害。

差點忘了,世上本無磊落之人。

皇家尤甚。

當晚,依照皇妃的意思,蘇離被安排入住皇家所建,專門用於款待外來貴客的龍居寺。

直到夜深,她才有機會好好反省一下所作所為。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會那麼快又卷入另一個漩渦,一切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退路已封,根本不容置身事外,唯一可以選擇的隻有暫且相信誰,而直覺告訴她,太子錦隆,隻會比皇妃更難對付。

龍居寺全是僧侶,她一個女兒身其實多有不便,隻怪自己一直是男裝打扮,現在提出來卻隻顯得矯情,隻能忍耐到自然而然的時機。好在這裏是佛門淨地,人人清心寡欲,鑽研該鑽研的物什,並不怕被拆穿後惹出什麼風波。

浴罷著衣,散開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想了想還是再度束起,一來太熱,二來……今夜恐有許多是非,這副打扮不太方便。

仿佛是應征猜想,果然剛剛整合完畢,就有僧侶前來報傳,說太子殿下上門拜訪。蘇離淡淡一笑,把梳子放到枕頭下,禮貌地到門口迎請。來人剛到院子,她已彎膝下跪:“草民蘇離,叩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