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老板道:“來的是大皇子、哦,也就是當今太子的人……哎,太子勒令不得擾民,立刻取消戒嚴,這些禁衛不肯服從。”
蘇離疑道:“既是太子的命令,小小禁衛為何不聽?”
車隊老板露出一個“你有所不知”的笑容,解釋道:“這些雖是禁衛軍,卻直屬錦帝統帥,且平日裏頗受皇妃的恩惠,更敬重皇妃為人……我看就算是太子的命令也沒用,他們今天就算撅地三尺,也非要找出凶犯不可了。”
蘇離微微點頭,車隊老板又道:“哎,總之你還是謹言慎行的好!我們畢竟是外來人,而且還是的死——曾經對戰的聖國人,容易引火上身呀。”
蘇離應了一聲,淡然說:“老板,可不可以麻煩你替我問問他們要吵到何時才能解禁,我想出去找人。”
車隊老板差點噎住,才叫她小心些,她就如此放肆,剛想堵兩句,身後一個聲音說:“小兄弟要出去?還是我來跟他們說吧。”
蘇離回頭,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斜靠桌旁,手中拈了酒杯,衣著不算華貴,但氣勢絕非尋常人所有。
蘇離極快打量完畢,不動聲色道:“有勞。”
男子笑笑,將酒杯倒扣於桌,起身閑步邁向爭得麵紅耳赤的兩方,站在中間抬手說了句什麼,手執令牌那人匆忙下跪;另外那隊官一怔,也極不甘願地跪了下去。接著,旅店老板、夥計、客人,紛紛行了跪禮;車隊老板一聽他們口中所喊稱謂,麵色大驚,扯了蘇離一把,跟著跪倒。
蘇離在跪了滿屋的人堆裏一下子顯得鶴立雞群,心中略微明白了幾分,望向男子的目光卻仍不見敬畏,口吻更是疏漠有禮:“謝謝,我可以出去了嗎?”
車隊老板不敢爬起,隻是抬頭驚道:“小公子不得無禮,此乃太子殿下!”
“哎,沒事。”男子轉了個身,雙手成掌向上一抬道,“大家起來。”話音剛起,蘇離覺得迎麵一股似有若無的掌風,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群更接二連三地站起來,看得出並非自願,而是身不由己。心下想,傳聞人個個會武,且身手不凡者大有人在,好象不假。
錦隆拍了拍那隊正的肩膀,笑道:“我是這兒的常客,可以以名聲擔保是家清白好店,隊長你給我個麵子,就此算了吧。”
那隊正以錦語答道:“屬下不敢!屬下也隻是奉都尉之命,搜查可疑人犯,帶回審查,既然太子殿下認為這裏並無可疑,那麼屬下就此告退!”說著便抽身欲走。
“哎,等等。”錦隆放在他肩上的手指緊了緊,迫他原地站住後,不急不慢的說,“調查誰人刺殺皇妃一事,須暗中進行,如此大張旗鼓,豈不打草驚蛇?”
隊正抬眸瞥他一眼,眼中不甘之色彩濃鬱,卻也忿忿道:“屬下遵命!屬下這就傳令解禁!”
蘇離看在眼裏,心想這個太子也當得好窩囊,連個帶兵僅五十人的小小隊正都敢以帶刺的模樣和語氣答話。
錦隆來到蘇離麵前,一言以笑之:“小兄弟,你不是要出去找人麼?不過語言不通,行事自然就有諸多不便,我自問可以幫你這個忙。”
的確,放眼全城可能也沒有比他更方便的翻譯官了,蘇離應謝道:“麻煩殿下。”
天近暮色,蘇離出得旅店,隻一眨眼的工夫,方才草木皆兵的氛圍已全然消失,大街恢複正常秩序,所有官兵一律撤光,不是一般的訓練有素。
“未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如何稱呼?”
蘇離瞥一眼錦隆,細看之下,與錦藍的眉眼確實有幾分相似,隻是基於年長幾歲的關係,錦隆顯得稚氣盡褪,是一個完完全全步入成熟的男人。
“小兄弟……”
“蘇離。”蘇離出聲打斷,錦隆笑意深邃幾許:“離啊……是個很有感覺的名字,你來自聖國,氣質貴雅,斷不會是市井俗民,請恕我開門見山,向你打聽一個人的情況。”
蘇離垂眸向地麵,又極快抬起,自己聽聞皇妃遇刺時那句無心的自言自語已落入某人耳中,如今想必要敷衍也說不過去了:“你是指在聖國做客的三皇子?”
錦隆笑著點一下頭,目光灼摯,蘇離想起往事種種,微有黯然,淡淡道:“他還不錯,起碼就我看來。”
“你見過他?”
“數麵之緣而已。”蘇離在心裏多加一句,“以你寶貝弟弟的本事,也沒幾個人能欺負得了。”
錦隆依然笑著,他的笑容很幹淨,和初出世事的幹淨不同,是一種曆經風霜後的歸本。
“如此我就放心了。對了蘇離,你要找誰?”
蘇離道:“我要找誰,你都能幫忙找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