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忠輔路(3 / 3)

“喂,你怎麼知道——他已經知道的事?”

“被警告了。”我這話一出口就被舒雯揪住,“他沒說要告我們吧?”

“沒,隻是覺得我們很無聊,叫我別再玩了。”

“玩?”舒雯扁扁嘴,表情很不甘心,“猜猜看梁家人知道這件事會作何反應?玩!”

確實不是件該拿來玩的事。剛走了一個,眼看著又是一場葬禮。這個舅公,是外婆娘家唯一的親人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舒雯意識到食物方麵大部分便宜都被我占盡,於是又開始使勁吃,“我們兩個本來就隻是想玩玩而已嘛……誰知道會扯進這麼複雜的糾紛裏啊。現在怎麼看都是沈家人的事,你姓梁我姓舒,我們兩個沒有插一腳的必要了噢?”

我想忍但是沒忍住,嘴角無聲地揚起,“嘖嘖嘖!就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舒雯嚷嚷:“你早想抽身了是吧?切,居然都不告訴我,真不夠意思!”

真的就此安分了一段時間。夏天很快過去,差不多是半個月後,外婆提出了讓我搬回去的要求。

“我這兒沒什麼事了,你工作要緊。”

我知道她也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於是幹脆地同意。

回到家,從我媽口中才知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樓下所發生的事。

她一如既往去找齊漱玉學打毛衣針法,竟然有人敲門,送法庭傳票,齊漱玉一副茫然表情,看起來似乎給嚇著了,我媽追問那人怎麼回事,那人卻說自己隻是負責通知。她隻好陪著一臉懵樣的齊漱玉坐到沈陌回來才告辭,之後的事便不清楚了。

我說:“那又怎樣?”夾雞翅。

“真是多事之秋。”她說,“那麼老實的人也會招惹官司,做人真不是光厚道就行。”

“對啊,你不一貫教導我凡事要多長個心眼嗎?”吐骨頭,“自己缺心眼,倒了黴也怪不得人家。”

世事險惡,我不覺得哪句說錯了,老媽卻涼颼颼地發難:“世態炎涼,情比紙薄啊。要是你媽我吃官司,你能有沈陌一半關心我也就感動得躺棺材裏都爬出來了。”

我懨懨地把剛夾的雞翅丟回盤子,“又是他!能不能不提他!你這不是還沒吃官司嗎?你怎麼知道我就不管了!”

“想管你也管不著!”她大刀闊斧地堵我,“就你那廢物樣。”

我無話可說,氣得隻好訕笑,“好吧,要是你、或者我們家人給告了,我就帶上沁舶、沁舷、沁艶、沁航組一個廢柴小分隊上法院叫板去。”

誰能想到隨口戲言也會成真,收到傳票的不僅是齊漱玉,還有我外婆。負責遞傳票的人幾次上門見不著她,就直接把東西送到退休辦去了。目前情況是:雖然沒到街知巷聞的地步,可是要想像以前那樣相安無事地過日子,兩個字——奢望。

外婆終於對主動找上門去的我媽坦白了。大概窮途末路了吧,所以,全都說了。她確實有個弟弟,多年前便移民去了加拿大,前不久突然聯係她,要給她一筆錢,那個數目簡直是巨款,外婆本想拒絕,黃土已經越過她的胸口直撲咽喉,還要錢做什麼呢?可舅公說那是贖罪的錢,自己時日無多,唯有請她代替多做善事,為沈家積福。

“那為什麼瞞著我們,瞞著爸?”

跟我想象中比較,母親大人已經夠冷靜了,以她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個性,連我外公都要忌憚三分,何況一向軟弱的外婆。我一開始就坐到了老人家旁邊去給她捶背打氣,這一刻更是敲得熱火朝天,“外婆一定有她的原因,你那麼咄咄逼人幹什麼?”

“你閉嘴!”母親大人瞪我,“什麼時候輪得著你說話!”

隻好閉嘴,但是是在甩出一句“不許欺負外婆”之後。

外婆抹眼淚,說她怎麼也想不通,老老實實地活了一輩子,沒做任何虧心事,老了老了竟然吃官司,還弄得左鄰右舍人盡皆知,臉都丟光了。

“這是您的不對!說出來給大家想辦法,至於搞成這樣嗎?我們姐妹幾個莫非還圖您這點錢不成?”

我忍不住了:“說出來又怎麼樣,人多嘴雜,難保不會節外生枝。再說了,誰告訴你是‘一點錢’?那數目擱誰家裏都能打起來。”

我媽幹脆不理我,“算了,人家究竟為什麼告您和齊,”她頓了一下,可能在思索稱謂的問題,“齊漱玉?”

外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反正是和那筆錢有關,對方說,她們沒有繼承權。

“得了得了,我直接去問沈陌!”我媽按著額頭,然後瞪我,“估計這事也就隻剩他能解釋清楚。”

我嘀咕:“那你瞪我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