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能給陛下看,待花開之日,奴婢請陛下花下暢飲如何?”柳絡梅有些心慌,因為那花是為了宮外之人所種,這隻是一種寄托。
“那我現在要去婕妤的寢宮喝杯酒可好?”
“奴婢求之不得!”
來到柳絡梅的寢宮外,皇帝意外地不許任何人進去,這也讓柳絡梅覺得意外。
可是她不敢在這皇帝麵前多問什麼,隻得跟了進去。
皇帝坐在柳絡梅經常坐的地方,那裏有軟墊,矮幾和琴。
皇帝招手,示意柳絡梅在他身邊坐下。
柳絡梅稍微遲疑,也就走了過去。
還未走近,皇帝伸手將她扯進自己懷中,鎖在懷裏。
柳絡梅被皇帝突然的動作嚇得不敢動彈。
“絡梅!絡梅!”
皇帝在她耳邊這麼叫著,她記得在三年前,也又一個人在她的耳邊溫柔地、不停地、一遍一遍叫著這兩個字,似乎總是那麼不厭其煩。
但是今日這麼叫著的人不再是那個人了。
收好自己的腳,柳絡梅伸手回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因為她覺得自己的雙手中空的太久,讓她覺得自己就快變成無根的蒲絮,勁風一吹便會消失。
“陛下有何事如此悲傷?”柳絡梅輕聲這麼說著,似乎怕驚擾了懷中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什麼會這樣做?我明明知道他沒有錯,可是還是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為什麼?連我都覺得我好可怕!”皇帝在她的懷中顫抖著,宛如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孩。
“陛下!若覺得信賴絡梅,絡梅願意聽陛下的苦衷!”柳絡梅輕輕拍著懷中男人的被,她覺得在此刻懷中的人,不是一個皇帝,隻是一個需要人安慰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皇帝抬頭,看著自己眼前的女子,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選擇來這裏,但是他覺得看著她那透明的眼神,就會覺得安心,也能讓自己心中那蠢蠢欲動的惡魔埋藏住。
“陛下!沒有事情,不用擔心,奴婢會陪著陛下的!”
“真的嗎?”
“是的!”
柳絡梅說完後,才發現現在有多危險,她以為自己被封為婕妤三年,皇帝都沒有臨幸,或許就會忘記這深宮中還有一位叫做柳絡梅的女人,但是今日要不是自己太大意,就不會遇見下朝的皇帝,那樣也就不會和皇帝一起回到寢宮內。
如果自己沒有遇見皇帝,那麼即使此時的皇帝需要人相伴,但是也不會是自己。
現在,她看著皇帝的眼才發現,他眼中的那火苗,足以將自己的清白之身燒毀。
“陛下,奴婢為您拿些酒來!”她慌忙中想站起身,改變一下著突然凝滯的氣氛。
但是已經晚了。
皇帝在她尚未站直身體的時候就已經將她抱在懷中,放在了軟墊之上。她那寬大的衣裙打翻了放在矮幾上的香爐,那香爐落地碎了。
也讓被皇帝置於身下的柳絡梅覺得自己心碎了。
這為宮外那個人留下的清白,今日也會消失了?
“絡梅!絡梅!”
他依舊在她耳邊輕喃著她的名字,叫到她眼角落下了淚。
柳絡梅知道自己反抗也隻是徒勞,她能感覺身上的衣物在他手中成為碎片,他的唇,他的手,都在奪走本該屬於另外一個人的東西。
蘇澄!
“陛下!”
當闖入者發現自己打擾到了一場春色的時候,趕緊趴在地上,不敢再多看。
“何事?”
他一甩衣袖放開正在他懷中的人坐了起來。
柳絡梅也趕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遮住自己胸前的春色。
“陶大人,在獄中自殺了!”
皇帝的眼閃過明顯的震驚,但是被他很快掩飾好。
“慌什麼,他已經是欽犯了,自殺就自殺了吧!”
他口中說著漠然的話語,柳洛梅聽進耳中覺得身邊的人簡直太難以捉摸了,剛才還像個尋求安慰的小孩子,此刻卻冷漠的像個魔鬼。
他沒有轉身看她就那麼一揮手離開了。
柳洛梅感覺所有人走遠後才敢起身,這時候貼身宮女一溜小跑過來,為她整理衣服。
“真是的,那個什麼陶大人什麼時候不自殺?偏要在婕妤好事將成的時候自殺?”宮女有些抱怨地為她整理著衣服。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是!”
宮女隻當她也是因為剛才之事在生氣,也就沒有多說話,自己退了下去。
隻剩下她一人後,她才抑製不住自己的害怕,將臉埋進了自己的雙膝中,悄悄地流著淚。
一陣沙啞的鈴鐺聲傳來,柳洛梅一驚,趕緊抹盡臉上的殘淚,抬起了頭。見著來人柳洛梅有些訝異.
又是那個女子?
“抱歉!我做事太欠考慮了!”她走到柳洛梅身邊坐下。
“你究竟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問你,如若你能出的這黃金牢籠,你能吃得清貧苦嗎?和那個人?”
“我原本就是一個清貧之人,還能清貧到哪裏去?”
“主意定了就不能有絲毫的反悔啊!”
在她的注視下,柳洛梅慎重地點了點頭。
“好!從今天起,收斂自己,盡量保護好自己,我會完成你的願望!你比他要有勇氣!”
說完後,她似乎很是著急,就離開了。
柳洛梅坐在軟墊上良久。
驚鴻般的身影在林中閃過,她能感覺的身後那熟悉的仙靈的氣息,她知道他來了。
但是,她不能讓他阻止自己即將要辦的事情。
“站住!”
清亮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她不得已停了下來,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被他鎖定,在逃也沒有地方可去了。但是,她卻不肯回頭。
“上仙,您還應該在那兩個字後加妖孽二字!”她沒有了昨晚見他的飄逸,胸口有著難以名狀的憂悶。是以她說話的聲音中也帶著焦躁。
“皇帝的事情是否是你所為?”
“如果是我所為,那麼您就替天行道吧!”
他眼中的神色,她看不見,因為她始終不轉身。
如若她看見是否她就會有另外的選擇?
“真的是你?”
“十年前我也說是我,你也相信了。恐怕現在我說不是我,您也會覺得是我做的吧?”她阻止了自己眼角的哀傷,不讓口中的怨懟爬上自己的臉,但是她卻無法讓眼中的痛消散。
“你是要自己了斷,還是讓我來?”
聽著身後的話語,她差點在空中踩不穩腳步。十指瞬間凝成一團,她早就該明白,一個妖和仙豈止是雲泥之別?
自己還有什麼妄想要去做?
“這件事情,恐怕還是得要勞煩上仙了!”
她倔強地不讓自己的聲音中參雜任何情緒,伸手摸了摸自己從鎖骨延續而下的傷口,再一次提醒自己:自己和他沒有任何情了,什麼情也不再了!
她手腕一翻,長劍落入皓腕中。冰涼的光在空中綻開一道銀色的虹光。
周遭的數盡數因為這光突然失去了樹冠。
他隻是一抬手那疾進的虹光就消失在空中。
“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教的,你認為你有機會贏?”
他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在生氣,但是他知道看到她那完全對自己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他總是能在自己心中覺察到一種什麼情緒,那情緒不斷地逼迫著他。
而他就將這種情緒完全歸結到她身上。
他想製服眼前的人。
不為什麼,就是簡單地想抓住她。
他說的是事實。
這件事情不需要他提醒她也很清楚。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即使是死亡,她亦不會後悔。
身邊的由於力量相碰的光芒讓她突然想到了那千年之前,他教導她法術的時候。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吧?隻是那時候的二人都沒有敵視著對方。
他真的沒有留情。
她能在那法力的律動中感覺得到,那不斷壓迫而來的絕望。
他還是留了情的吧?
至少他沒有拿出他那把不知道名字的劍。
那劍的力量她見過兩次,一次是為了她,他用那劍與另外一個仙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第二次就是她見著那劍的劍鋒刺進自己的身體。
嘴角的鮮血慢慢滲出,來自四麵八方的力量很快逼近,她已經感覺得到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打回原形!
那個最初見到他時的麵目,由他來終結也是應該的!
身體不由她自控地飛出,最後還是落地。
但是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她想起身,趁他還未來到之前離開。
身體的抗議讓她再次躺回了地上。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天空中的雲,長吸一口氣,打算盡快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