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3 / 3)

他看著花朵兒:“你要弄清楚什麼呢?止天。”

“我想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對權勢趨之若鶩的。”回頭慵懶至極地一笑,“你似乎是個特例,汪寨主。”

仍是撇不去心頭的那股窒息,汪洋索性不去理睬:“你四處遊玩,就是想肯定你對這世間的看法,或尋找特例?”

“不盡然。”拉攏一下外袍,感覺有點兒涼意。柔柔仰起頭,覺得身子累得很。淺閉上眼,“快點兒推行計劃吧,我想去休息一下。”

汪洋無聲熱切地看了裴止天一眼,才道:“隨我來,你好好休息,我馬上把消息散布出去。”

轉身,鳳眸微睜:“龍晃雲是否震怒,我不知道。”

“我們會小心的。”

放鬆下來,似乎特別容易入睡。裴止天睜眼時,窗外已滿天星鬥。

懶洋洋支起身,不覺得肚餓,隻是全身仍有股懶勁未散去,讓人隻想蜷在被窩裏不想動。

沒點燈。纖手拉過床邊的厚裘裹了,慢慢探足摸黑找著鞋,下床。移步到窗邊,優雅若仙。

涼涼的夜意,少少浸入衣裏來,讓人竟覺得似乎有點醉了。

好悠閑的日子,感覺有些浪費。若是以往,她該會燃燈念書或是思考事件。像這樣放任思緒走動,真是一種浪費。

夜蟲鳴叫著。夜的淺涼讓她不願動。

夜,什麼也看不見,僅朦朧的深淺黑暗勾勒出遠近的景物。好像……整個人溶於這其間,也變成了這暗黑的一分子。

感覺……好美,好愜意。

絕美的唇,緩緩彎出朵笑來,素手撫過唇邊扶向窗欞,一下子笑意由鳳眼向全身擴散。整張臉,整個人,明豔起來,突兀的,整個像被烘托似的,在暗夜中完完整整被襯出來,迷人得讓周遭灰澀得難以入眼。

流轉眸光視線定在圓內暗中某一點。笑容,仍美豔地懸在唇邊,沒有隱去。

渾厚的男低音,摻著少許沙啞,好聽地響起:“挺好看的。”逐漸,高大而強健的身形也在暗夜中一點一滴清晰起來。

夢幻般,兩個聚光體隔著扇窗對視。

“上次就忘了問,你說什麼很好看?”裴止天噙著笑問,沒有動,保持原姿。

“你。”龍晃雲直視她,“雖說你很厲害,但不可置否,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不知為何,她隻覺心跳正自加速,美眸仍是不肯躲避地與他對視:“誰言厲害女人醜鄙?”

“我。”他大言不慚,狂妄道,“厲害的女人往往鋒芒畢露便遮掉了其美貌上的優點,而你卻充分躲開這個缺點。讓人被你容顏迷惑的同時忘了提防你。”

“王爺抬舉,一向如此直言不諱而仍受世間女子愛慕,因地位還是財氣才藝?”她笑容緩擴大,不自覺歪了歪頭,任未束的青絲滑落胸前。

他的笑意也在加深。一步步走向她:“地位、財氣讓一個男人可以得到所有為地位、財富而生的女人。而我龍晃雲還是較欣賞看中我的才氣的女人。”

她仍昂著頭,嬌顏吹彈可破似的柔弱無比:“男人真是奇怪而又貪婪,吃在碗裏還看著鍋裏,有了為財的女人,為何還要強求真心隻愛你的女人?倘若真有此樣的女人,若她求你為她獨善其身,你又如何?要她還是要求財女?”

薄唇笑意不減,低頭凝她:“女人也是貪婪而又奇怪的動物,要求自己的男人有錢、完美,又要他忠於她一個人。聞止天由裴夢從小輔佐大,而裴夢乃前朝一大怪傑,你充分繼承了他的想法,又如何看待此事?”

琥珀色的眸子流轉,醉人如星辰,櫻唇邊的笑更為豔容強添數筆,美麗的柳眉微垂:“君可比擬當朝第一奇男子,優點可數,缺點無數,狂妄自大,君以為會有女人忍受得了嗎?”

低沉的笑溢出,柔了整張臉的冷峻:“裴止天,你能嗎?”

察覺幾乎仰斷的後頸被整隻溫暖的大手兜住,她舒服地歎口氣:“龍晃雲,你又想欺淩弱女子嗎?”放心地將後腦的重量交於他。

龍晃雲又是低笑:“誰是弱女子?在哪兒?”他忍笑道,“我沒有欺負她啊。”

忍不住,裴止天嬌唇溢出笑聲:“真是罪過,我竟害得最需要保持形象的鎮南王說笑了,該死呢。”

他的手扶正她的頭:“讓一下,我進去再和你說。”

她又是低叫:“哎呀!王爺要私闖閨房了!”讓開嬌小的身子。她其實不矮,真的不矮,在北方她都屬於較高的女子,可一和龍晃雲相比,就愣是會變成他身側的螞蟻。沒辦法,龍晃雲的身高太誇張了。

龍晃雲利落地躍入屋內:“少胡扯了。”一把擁過她,撫上她麵頰的手幾盡憐惜,“瞧,冰成這樣,到床上去,我還有事和你說。”

“哎呀。”她剛要再低叫,唇猛地被堵住。

用他的唇。

閃電般地啄觸,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再亂說話,我可不保證改變來這裏的初衷。”他押著她到床邊,鉤了張凳落座。

她乖乖爬上床,不再多吭聲。這個孟浪的男人!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女人呀,傳出去,以後誰敢要她。忍不住,幽怨地一眼瞪過去。

他很無辜地聳肩,黑暗中都無法讓人辨別那臉上可惡的笑:“說到鎮南王,我是來問你,你要報複我到什麼程度?”

裹緊被子,她昂昂下巴:“你知道啦。”淺笑又止,“其實大部分人都希望有股力量將南疆平定下來。”

“你們怎麼知道我不會這麼做?”

“我想看你會氣到什麼程度。”

龍晃雲搖搖頭:“我派人探察過汪洋,他當鏢師可惜了。”

“那就是他的事了。”她輕垂下頭,企圖看清躲於被子下的手指,“我隻是穿根線,讓他當回良民。”

“七彩雲天有不少仇家,若他當了鏢師又能怎麼樣?”他伸手,玩著她垂下的發,發質柔軟滑順得令他心中暗許,以後一定要找有這種發質的女人。

裴雲天倒沒想到過這一點:“那繼續打殺下去?”

“還不如讓他詐死。”

“兩百多人怎麼詐死?”

“那你說該如何?”他抱著手端坐椅上。

她咬著下唇,微眯鳳眸:“你的意思仍是要他為官府辦事?”

他點頭:“我可以讓他統令兵士,駐守邊域。”

“他隻願清靜過下半生呢?”她反駁,“哪有人一輩子想打殺不止的。”

他聳肩:“那隨他嘍,我倒隻欣賞他領兵的果斷。”

她隻是沉思:“這得問他。”抬起頭,“你怎麼和他攤牌?”

他看一下其他地方:“到你們和七彩雲天杠上,我恢複身份後,我會問他的意見。他是個領軍的人才。”

“男人,英雄惜英雄的怪物。”她皺皺鼻子。

他親昵地揪一下她的耳:“女人,老是不願把自己的東西捐出的怪物。”

她竟有些撒嬌了:“不行啊!”

“行。”他似乎很容易被她逗笑,“那你呢?被本王招安?”

“不告訴你。”看向窗外,驚覺天已微亮,忙伸手推他,“喂,你該走了,王爺,天一亮被人看見可不好。”

他聞言爽朗大笑:“哎呀,惡女子利用完人就趕人了。”

她臉紅道:“說那麼難聽,你才利用人,快走啦。”

他替她拉攏滑落的被褥,低頭與她額頂額:“留下來,嗯?止天。”

感受他的鼻息,她不敢看他的眼:“你快走啦!”

他笑了,飛快吻她一下:“別走。”閃身離去。

她捂著唇,呆呆坐床上,半晌才吐舌:“才怪!”吃她豆腐就以為她會聽他的?門兒都沒有!

她與汪洋他們一齊用早餐。

甘泉頭也不抬地大口大口喝粥:“止天,你今天心情特別好?”

倒是裴止天淡然抬起頭瞄她一眼:“哦。”又垂下頭,慢慢吹涼勺中的粥才入口。

江海嚼著肉塊:“昨夜你屋裏有人?”

裴止天再抬頭,褐眸印上江海的故作自然狀:“你以為是誰?”

汪洋放下杯子:“昨夜有兄弟發現有人在府外接應,天微亮後回去的地方是七彩雲天。”

“唔,你們以為我做了什麼?”心裏有些發笑,靜靜用好早餐,“我要到城中一趟,今天還有幾位官爺要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輕起身,冷不防地開口,“甘泉,好像你昨天一夜沒回房哦。”

“呃!”甘泉當場被嗆住。

江海橫瞪過去,臉色立即拉了下來。

裴止天微挑著眉,心情極佳地上街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