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睢同裴易安過起了全封閉的生活,除了彼此,他們誰都不見,任憑門鈴響徹整間別墅。
他們寧願頓頓泡麵寧願過與世隔絕的生活,隻為了能廝守在一起,但現實總是相反的。
門鈴都快被按爆了,還傳來邱雨的大喊聲。
“開門……睢……我有話要告訴你……真的……”
歐陽睢與裴易安默契地對視一眼,誰也沒動一下。
“開門!開門!”這樣的騷擾已連著兩天,兩天來歐陽睢的劇本一點進展也無。
“怎麼會遇上這樣的災星?”歐陽睢難受地喃喃。
“不知她到底要說什麼。”裴易安則盯著滿地摟皺的紙團道。
“決不會是好話,還是不聽的好。”他開始閉目養神,今天看來也休想再寫一個字。
“要是我們永遠不開門,她會不會永遠都不讓我們清靜?”她抱有疑問。
“誰知道,她以前不是這麼蠻不講理的。”
“睢,你再不開門我就這樣大聲說了,不管你女朋友聽得見還是聽不見……”她的聲音高亢如前兩日,“我來島上之前,歐陽伯伯來我家替你提親,我爸媽和我姐答應了,婚期就在兩個月後……”
不可能!歐陽睢似被錐子狠狠在心口紮了一下,吃痛的他想動,可怎麼也動不了。
什麼?裴易安求證似地望向不能動的另一人,她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問個清楚,但也不能動,她的心一下子麻痹得無法跳動了,使得呼吸也變得困難。
“她胡說!不可能的!如果是真的,為什麼我不知道?”與其說他憤怒了,倒不如講是抓狂更貼切。
看著他漲紅的俊臉,裴易安不知說什麼。
“我去開門,讓邱雨進來對質,一定是她騙我們。”
“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我怎麼可能同邱雲在兩個月後結婚?為什麼就我不知道這件事?”他激動地抓著邱雨的雙肩,用力之大令得另一人直呼痛。
“我沒有騙你,是真的,是歐陽伯伯親自與我爸媽商訂的,置於你為什麼不知道,那應該去問歐陽伯伯,多半是他們商訂的時候你已不東域了。”掌握著真相的人說得頭頭是道,“睢,你同裏麵的那個女孩子分手吧,我不會把你們的事說出去的,隻要你以後專心對我姐好。”
“不,我不會娶邱雲的。”他認真地凝視說話者。
他放開邱雨就轉身往樓上衝,與裴易安擦肩而過時都沒勇氣看她一眼。
“我去準備行李,我們馬上回東域。”
“回東域有用嗎?”她的聲音不高,聽不出激烈的情緒波動,卻狠刺了還抱著希望的戀人一刀,不見血的傷痕有時候更致命。
“離開睢,你們不會有結果的,你配不上他,他是遠航集團的惟一繼承人,你算什麼?你什麼都不是,充其量隻能算個第三者。我姐同睢一起長大,當年他們也曾相愛過的,你放棄吧。”邱雨把目標轉向裴易安。
“也許他真會娶你姐,可隻是也許,也許他還會娶你,誰知道呢。”她麵對另一人的得意挑釁冷靜地反擊。
“你們不會有結果的,歐陽伯伯與伯母不會接受你的。”
“也許。”她還是沉著道,不能在第一個關卡就輸了。
“不要臉!”刁蠻的大小姐容不得他人回嘴伸手就是一巴掌,“你不會有好下場。”
“也許。”她不怒反笑,冰冷的嘲諷刺透對方心房,“也許下次打我的會是你姐。”
撫著浮現手指印的左臉,挨打的人不覺得痛,如果挨個耳光就能換得她與歐陽睢的結果,她情願……怕隻怕就算她真的不要臉也得與歐陽睢各分東西。
“易安……易安……”提著兩個行李箱下樓的人輕喚正怔忡發愣的戀人。
她無神的視線在他臉上遊移片刻。
“一定要回東域嗎?”
“一定要……你的臉怎麼了?邱雨打的嗎?我去找她。”歐陽睢煩躁心慌也流露心痛與氣憤。
她拉住他,搖首示意沒必要再結外生枝。
“我相信隻要我堅持我爸媽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唉……”她悲傷地歎口氣,歐陽睢的父母不是歐陽睢,不是她悲觀,換個角度,若她是他們也不會接受她的。
若她早知他的家世背景,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同他在一起,到現在……太晚了,她的心已收不回來了。
又坐在飛機上,回東域的班機,但這次裴易安並沒記起困擾自己的久遠往事,她的心隨著飛機的升高也越升越高。
身旁的歐陽睢表麵與她一樣平靜,可是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傳遞出彼此脈搏加速跳躍的慌張。
他們不約而同地將頭靠在一起,閉上眼,感受對方心裏掙紮的不安,一路上除了必須的幾句交談外,他們誰也不想多說什麼。
突然間機身向下急沉,似要墜落般,機窗外的機翅哆嗦得厲害,膽小的乘客首先驚慌失措,空中小姐要求乘客冷靜、係好安全帶的甜美聲音反而更令人提心吊膽。
死亡……裴易安在暗暗祈禱,墜落吧……墜落吧……
她此刻不害怕死亡了,同歐陽睢一起死,總好過他離開她。她領悟了,她不怕死亡,她怕的隻是死亡會帶走她愛的及愛她的人,留下她獨自寂寞地繼續活。
下墜吧,下墜吧……歐陽睢詛咒著同機的所有無辜的人。他已顧不得其他人了,他寧願飛機失事,這樣就不用回東域麵對他不想要的結局。可這是懦弱的,他苦澀地想。
他們不自覺地依偎地更緊,兩顆急速跳動的心似要跳入對方的胸膛。
死吧……總好過分開……
飛機又平穩升空了,隻是遇到氣流,可能是機上有太多的人不想死,所以神站在了多數人的一邊,也所以裴易安同歐陽睢隻能向前走,走到一個叉路口,麵對兩條相連的同一方向的不同道路。
“在想什麼?”他問。
“什麼也沒想。”她說謊,“你呢?”
“我現在害怕了,害怕失去你。”
“……”
“為什麼不說話?”
“要我說什麼?”
“……”
兩小時的機程,在他們看來太短也太長,不想麵對又非得麵對現實幾乎是每個在世間求生存人的宿命。
“要我一起去嗎?”機場外坐上計程車的裴易安猶豫地問。
“不,有些話就父子倆更容易說。”歐陽睢不想讓心愛的女子在父親麵前難堪,憑他對自己父親的了解,他認為還是自己一個人去更好。
“我先送你回家,等我好消息。”
“如果是壞消息呢?你就不回來了?”她半開玩笑,但沒人笑,心情沉重得似灌了鉛。
“不會有壞消息的。”
“撒謊。”她的反駁傷了戀人也傷了自己。何苦?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心直口快時已太晚了。
“我……”他慣常溫和的臉扭曲成無奈的痛苦,找不到合適的辯解。
“沒什麼大不了,頂多分手。”她故作瀟灑,凝結在嘴角的笑比哭更難看。
“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不等其他人折散我們,你就先打退堂鼓?”他嚴厲地審視她。
她不回答,別過頭望向車窗外,她實在是回答不出啊。歐陽睢說得對,還沒開戰,他們就先輸了一半,因她的缺乏信心與消極。
車廂內彌漫開沉悶的憂傷,也因此在裴易安下車時他們以無言道別。
“要見你還真不容易,若不是你在銀行裏的戶頭每月都動過,我還真以為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歐陽明並不意外看到歐陽睢滿臉怒容地衝進辦公室,說來好笑,他們父子同住東域,但卻已有半年未見麵,簡直如同陌路。
“我同邱雲的婚事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事先不問我的意見?”他不理父親的嘲諷,開門見山地問個清楚。
“因為我已經知道你的意見,而且還知道不管你的意見如何,你都要娶邱雲。”相比歐陽睢的激動,歐陽明篤定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