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河。清澈湛藍,白帆點點。
尼羅河是世界上最長的河流之一,讓人難以置信地穿越了6680公裏的非洲。隻有兩個源頭,途中沒有支流,也幾乎沒有雨水補給。就這樣,像個疲憊的母親,拖著一群孩子從南走到北。尼羅河上的大型遊輪開始越來越豪華,泳池,舞廳,包房,餐廳,一應俱全。如果不發生“尼羅河慘案”,乘遊輪倒是極其舒服的旅行方式。每天睡在漂蕩中,醒來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吃早餐,在太陽還沒有蘇醒前跳進甲板上的泳池,漁夫撒網歸來時整理好妝容,和蘇醒的城市一起集體遊覽各處古跡。但被安排好的集體生活並不是適合所有人的,比如我。我選擇了小帆船。三桅小帆船有個好聽的名字,“felucca”,它像個淘氣的孩子穿梭在大船、遊輪之間。自由、快活、調皮、符合我的性格。
兩個孩子一樣的男孩兒就是我的水手,我們一起漂流在尼羅河上,等著看日落。他問我要去哪兒,我說隨便,漂著就好!他笑了,很理解我說的話,我們開始漂。河兩岸開始出現田園牧歌式的嫻靜,我就這樣望著,愣著,轉頭看見我的水手也在沉思。他和這裏的景致是如此的協調。船上的小爐子上燒了一壺開水,白色的熱氣呼呼地往外冒,水汽中彌漫了一種家庭的溫暖。小水手問我喝咖啡還是茶?我說都好!他為我沏了一杯紅茶。我沒有問他的年齡,這些日子看到這樣半大的孩子駕船,牽馬,兜售紀念品已經習慣了。他們是隨遇而安的阿拉伯人,有水草就留下的遊牧部落。他們的自由、頑強、成熟、韌性,像沙漠中的一顆椰棗,被神奇的尼羅河澆灌著。
盧克索。
盧克索(Luxor)古稱底比斯(Thebes),是埃及新王朝的首都,在長達700年的時間裏是世界上最富庶的城市。
城市被尼羅河一分為二,東岸日出之地為生者之城,西岸日落之地為死者之城。東岸的卡納克神廟是埃及經典的神廟群,會聚了多種建築形式。雄偉的聖殿,奇妙的聖亭,無數的塔門,還有散落的方尖碑,無不表現了古埃及人對底比斯神的敬仰,和法老們不遺餘力地表彰自己豐功偉績的痕跡。阿蒙神廟的多柱大廳,每一根高聳的紙莎草狀的石柱上都刻有各種圖案,有象形文字,有各種小動物。清晨的陽光斜射進來,頑皮地和石柱玩著光和影的遊戲。一會兒是石柱把陽光分割成不同形狀的影子,一會又是陽光把石柱染成不同的黃色。據說每到尼羅河汛期的時候,這134根參天的石柱和其托起的神廟會一同淹沒在尼羅河裏。僅僅看看這些擎天柱的高大和精美就能想象出從前的阿蒙神廟是怎樣的莊嚴和神聖。
這裏一切都按超大規模修建,大得誇張、霸道,毫無道理。
盧克索西岸是一座亡靈之城,也是希望之城。一代代法老、祭司把他們的肉身、靈魂、財富存放在了這裏,延續的希望也埋在了這裏。隨著大規模的陵墓修建,許多工匠也住在了這裏。他們用智慧和勤勞把陵墓修得越來越隱秘,越來越精美;他們用忠誠和信仰保護著法老財寶的秘密,一代代與竊賊較量著,他們自己的身體和心願也葬在了這裏。古爾納村離哈吉蘇神廟很近。上一代村民經常把古墓當成抵禦惡劣氣候的避難所,也是發家致富的門道。
有村民就靠挖自家的地下室發現古文物為生。埃及政府為了移民問題已經努力了一百年,現在修建了新古爾納村,在國王穀的後麵。老一代的村民仍舊拒絕搬遷。他們給屋子的牆壁畫上壁畫,內容以祭司活動和表現古代埃及人生活的畫麵為主,反而成了旅遊熱點。在這裏,他們住在一起,有共同的信仰和共同的生活方式,還比較容易就業。隻有年輕人高興搬到新村,擁有自己的住房。
在村子裏閑逛的時候突然被一片濃烈的色彩住,發現眼前的這幢房子非常的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突然一低頭看見自己手裏的LP旅行書,原來是封麵的拍攝現場。不會吧,哪兒有這麼巧的事?我拿著書仔細核對著照片的細節。豔黃色的粗砂底牆麵繪畫著奔跑著的棕紅色豹子以及怒放的紅花,一個綠色的窗戶裏,穿著雪白長袍的男子雙手搭在窗框上側頭微笑著傾聽,一個三四歲的小孩雙手捂在胸前激動地講著他的小故事。倆人之間的空隙處探出一個頑皮的小腦袋。“真的是這裏啊!”突然跑過一個穿著條紋襯衫的男孩兒,指指我的書又指指他自己。“你是說照片上的男孩兒是你?”“嗯,我是這個。”他指了指那個空隙處探出的小腦袋說,“這個男孩兒上學去了。”他指了指那個講故事的小男孩兒。“不過,爸爸在呢。”他又指了指那個白色長袍的溫柔男子。“真的啊!”一個中年男子衝我笑著走過來。我像見到偶像一樣興奮,太奇妙了,天天看的一張照片,上邊的人居然站在了你眼前。他們給我描述著當時拍照的情景,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但經常有遊客主動或者碰巧地把他們找到。他們像明星一樣一次次被各國遊客要求合影留念。我們談話的空當兒,兩個小孩兒一直站在我們旁邊,眼巴巴地聽著。稍大點兒的小女孩拽拽我的衣角,我蹲下身子問她,“什麼事?”她靦腆地指指我的相機又指指她自己。 “你想讓我給你拍照?”
我終於明白了。小女孩兒開始擺各種姿勢,不一會兒小男孩兒也加入進來。他們一定是羨慕兩個哥哥的明星生活,希望有一天她們的照片也出現在某個地方。
西奈山。
西奈山是全世界基督徒、穆斯林和猶太教聖徒向往的地方。晚上11點半從旅館出發,淩晨1點左右到達山腳下。一個貝都因向導把我們人數點了一遍,“頒布”了命令:“跟著我,不許亂走,4點鍾要到達營地,5點鍾登頂看日出。”簡短有力不容置疑。 我們的向導,一個地道的貝都因人,一身長袍,一雙夾腳拖,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如履平地。為了讓當地居民從旅遊業中受益,爬西奈山必須請當地的貝都因人作為向導。每個向導都像趕了一群“羊”似的。自己在前麵走,時不時回頭看看,如果有“羊”掉隊了,就跑回去找。淩晨兩點,一輪明月當頭,幾匹駱駝風馳電掣,兩米多高的駝背上,穿著長袍蒙著臉的貝都因人瀟灑地一笑而過,那畫麵,讓人衝動地想被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