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太陽下山後,陰暗的天空忽而連接上了雨,且越來越密,瞬間我的衣服就被打濕了,頭發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我加快了腳步,又走了兩公裏左右,看到了兩家酒店。問下去,同樣的回答,“今天客滿”。原來城堡外邊的酒店是提供給野營的遊客,房間很少,價格不低。主要提供草地、淡水、飲食等服務。看看一輛輛停在草地上的房車,哪裏是我的家呀?
我開始沮喪,覺得身體像被揉搓的紙,皺巴巴的。忽然遠處飄來節奏輕快的歌聲,一把大傘,兩個女孩兒的短裙,伴著歌聲一步步向我這邊走來。通過歌聲我知道是兩個日本女孩兒。她們看到我,抬著大傘,愣住了。我想我沮喪的臉一定像這天空一樣黑。對於她們的吃驚我連客氣地笑一笑的心情都沒有。她倆先笑了,笑得那樣甜,像兩個日本娃娃,“你是在找酒店嗎?你也沒有預訂啊!哈哈,我以為就我們倆人這樣冒失呢!”她倆互相對望著,捂嘴、彎腰、屈腿,很標準的日本動畫片裏的姿勢。“別灰心,那邊還有幾家酒店呢,再去問問吧!對麵那家不用問了,沒房了。哈哈!”兩人又一邊唱歌一邊朝下邊走去。
雨越下越大,燈光下雨絲像無數的細劍一樣密密地斜射下來。我的耳邊還能聽到她倆的歌聲,兩個女孩的笑臉就掛在我的麵前。兩張稚嫩的臉,兩個甜美的聲音。
我的心情好多了,也想找首歌來唱。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船頭,心裏一陣激動。“在雨中,我遇到你,蒼白臉孔和長發……”不自覺地哼起了齊秦的老歌。
要不是已經渾身濕透,在這裏走在雨中一定很浪漫,不過現在我可誰也不想“遇到”。終於看到那艘白色的船頭了。繞船走了一圈,發現它被四根粗麻繩很結實地拴在木樁上。木樁深深地插進草地裏,後邊是不深但是很寬的一條溝。踩著繃緊的麻繩登上船幫,很容易打開了門。
駕駛室裏很幹淨,密封得也很好,一點兒不漏雨。左側下三級台階可到艙底,空間很大,可並排躺下兩個人,但是有很多油漬。我坐在駕駛室裏,莫名地興奮,前方是綠油油的草地,左邊是城堡,後邊是從海灣延伸過來的河床。沒有人像我這樣有福氣吧,能望著聖米歇爾山入睡。
雨大了,擋風玻璃變得模糊起來。我整理了一下裝備,清點了一下儲備。一件外套,一條毛巾,一瓶礦泉水,一包餅幹。駕駛室裏的空間不容我躺下,隻能伸直腿背靠在艙壁上。但我已經很滿足了。天無絕人之路就是這個意思吧!思考了幾分鍾,餅幹什麼時候吃呢?一想餓著肚子就睡不著覺,睡不著覺天黑了就會害怕,害怕了也沒辦法哪兒也去不了。於是,快快吃下餅幹,蓋上外套迅速睡去。
我應該是被凍醒的,天黑極了,沒有星星隻有遠處的燈光。雨停了,我側耳傾聽,有水浪撞擊的聲音,很有規律,這海浪的聲音怎麼這麼近呢!脖子靠酸了,看來現在要來委屈一下腿了。換了個姿勢,蜷著腿躺下。
想這麼黑的天連murderer也不會猜到有人在這裏,沒什麼好害怕的了,漸漸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