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淵歎了口氣,祭出輪回之鏡,一道鏡光通徹八方,直入那位老者的體內。老者身軀一震帶著無邊天地山河磅礴之氣,所過處盡掃塵間俗華,還了天地本來蒼茫麵目。他雙瞳映出的非是凡間表象,而是眾生靈紛亂更替的前世來生。有黃昏下的低訴,有風沙中的扶持,有沙場上並肩浴血,也有生於水中、惟有仰望林梢的無奈,那生生世世的因果輪回,最後盡化成一麵寶鏡,徐徐隱去。
光華散盡,血淵將手中的鏡子收起。神農遙遙拜道:“多謝成全,感激不盡。不過,那麵鏡子已經沒有神妙了,不過是一麵普通的鏡子,你留著有什麼用?”
血淵自在天魔淡然道:“不必謝我,就算我不成全,鏡子也會自己飛回去的。至於鏡子,我心中已經有了,有朝一日我還會恢複它的神妙。”
天皇伏羲問道:“你真的已經掃盡人心?”
神農笑道:“不錯,世上最珍貴的是什麼?這本就是心神之奧妙,我看盡眾生輪回,直指本源,自然掃除人心。”
天皇伏羲歎道:“那就好,一切都可以改變了。”
神農道:“不過,我卻發現你已受到人心沾染。”
天皇伏羲連忙問道:“何時沾染的?莫非是當天帝時才有的”
神農點點頭。
天皇伏羲冷哼道:“我為天帝,執天地威嚴,何曾沾過人心?若說人心,也不過是那條,順者昌,逆者亡,但是又怎會是人心?天地萬物誰不是如此?縱使螻蟻在自身所能執掌的世界裏,亦會是如此。不說生靈,天地難道不是依已之所行?或風雨連天,或冰凍三尺,或驕陽如火,或萬裏無雲。莫說天地萬物,縱使那不可言語的大道,亦是如此,難道連大道也有人心?”
神農點點頭,說道:“大道包含一切,有眾生,自然也有人心,你的所做所為皆可用人心斷之,所以才會沾染人心。人心至此已無法除盡,唯有等到盤古再開天地,方可除去。不過,那時,你已不在是你了。”
伏羲點頭讚道:“不錯,一是一,二是二,今生是今生,來世是來世,不是就是不是,哪怕一點點不同,都不會是原來那個我,上一刻的雲,就和下一刻不同,誰都在改變,沒有不變的,也當然不會有永恒的。沒有也不是永恒的”
人間。
百蓮山地處蜀地西南,建於雪山之巔,下臨濤濤大江。此地山絕高,穀奇深,大河縱橫,雀鳥難渡,了無人煙。
當年悟道真人便是在此尋得一處洞天福地。
山中景象非常,悟道真人亦是在此大動土木,建成一座莊園。飛龍亦是初來此地,但見院落幽深靜謐。轉過照壁,即見花木扶疏,蜂飛蝶舞,青竹流泉的庭院,頗有如至江南之感。庭院前方則矗立著一座精巧別致的青磚瓦舍,有正堂一間,耳房兩間,加照壁一個。
這間正堂不若那些大富之家,繪金描彩,鑲金砌玉,反倒是古色古香,簡潔大方。斑駁的陽光從檀木雕花窗中透進,將室內映得暖意融融,室中布置得清雅而不失古意,中堂上掛一幅潑墨山水,筆法飛動,氣勢雄渾;兩壁則是數軸狂草,龍飛鳳舞,酣暢淋漓,皆是前代名人之作。屋角兩隻青銅雲獸香鼎線條雄奇,古意盎然,一望可知必是大有來曆之物。堂中垂一襲竹簾,透過竹簾隱約可見簾後。
院落圓形拱門處立著兩個傀儡力士,護衛莊園。
待悟道真人領飛龍進門時,方瓊已經在裏麵喝茶,不等兩人震驚,方瓊拿出一塊龜甲,對飛龍說道:“快去找人,三日之內務必帶領眾人重回蜀山。”
悟道真人強定心神,問道:“蜀山派山門不是被毀了嗎?門下中人皆被天魔擒拿了嗎?”
方瓊淡然道:“山門毀了,可以重建,人被抓了,可救回。快去,我在新蜀山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