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下一喜,“桃子,是我呀,快開門!”
裏麵發出“啊”的一聲驚囈,門環響動,大門拉開一條縫,從裏麵探出半個頭。當她看清眼前人是久別的葛裳時,竟然哽咽起來,哭道:“葛裳姐姐,你……可回來了,公主呢?”
因為誇邑對瀅漓的思念,所以桃花宮絲毫沒受到侵犯,宮中的侍人也都是原班人馬,沒想到還能見到葛裳,自是激動萬分。
葛裳安撫地拍了她一下,“現在不是講話的時候。”說罷閃身進院,讓後麵的誇邑、柯轅和紫蒙都走進院中。挑著燈籠的桃子驚駭地看著他們,忙又將大門關上。
誇邑掃視一遍桃花宮,見這裏還算平靜,稍稍地鬆了一口氣,回頭看向紫蒙,“你說的在哪兒?”
紫蒙生疏地打量著眼前的樓閣,悄悄問:“公主的寢宮是哪一間?”
誇邑哦了一聲,招手道:“跟我來!”
誇邑前麵帶路,馬上來到瀅漓公主生前居住的房屋。紫蒙掃視一遍,徑直向鳳床走去,正在這時,忽聽外麵叩門之聲山響,夾雜著呼喝,跟在後麵的桃子,驚心地道:“葛裳姐姐,這外麵是怎麼回事?”
葛裳眉頭緊皺,“不要理他們,快把房門關上。”桃子聽罷回身急忙將寢宮的門拴好。
宮內不知情的宮人們,聽到叩門聲,竟然急慌慌地出去將門兒打開,外麵的兵勇蜂擁而入。
葛裳向外麵探看一眼,焦急地問紫蒙:“紫蒙嬤嬤,這在哪兒?柯轅能不能逃出去,全在此一舉呀。”
紫蒙抹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聲音裏也帶著焦灼:“我也在找,我也隻是聽說而已,說是在公主的床下,我也沒有找到。”
誇邑眉梢一聳,眼看外麵的兵勇就要搜過來,他搶上一步,來到公主的牙床邊,細眯著眼睛,緊張地察看,卻沒有看出任何異常,不由歎口氣,時間緊迫,真不知是否能逃得虎口。一手拍在鳳床的靠背的鳳頭上,一陣吱呀呀的響聲過後,鳳床下竟然裂開一個方正正的口子。
眾人的臉上同時露出驚喜,事不宜遲,兵勇們此時已來到寢室的院外,燈影火燭把小院照得雪亮。葛裳為了探路第一個跳進,緊接著紫蒙、柯轅、桃子次遞而入。葛裳怕桃子留下來受牽累,所以也讓桃子一起跳入中,與她們一起逃亡。
此時已有兵勇上前扣打寢宮的房門,因裏麵拴著,所以引起他們的注意,於是大呼小叫:“快到這邊來,裏麵一定有人,這門是從裏麵拴上的。”
在這個兵勇的呼喝下,其他兵勇也都跑過來,丁冬地踢起門,這門眼看著搖搖晃晃就要倒下去。
誇邑見女眷們都已跳入,回頭看一眼將要倒下的大門,也迅速地跳了進去,回手將的石板托上,在石板合攏的一刹那,寢宮的房門“哄”的一聲倒了下來。
中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她們一行人在裏麵摸索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她們從中摸出的時候,已然是在宮城外。
紫蒙大口地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眉眼含笑,“終於出來了!”幾個女人喜得手握在一起。誇邑依舊背著柯轅,對她們幾個道:“先別高興得太早,我已在江邊準備下大船,順江入海,海的那邊有一個國家琉球,我曾到那個國家訪問過,到了那裏咱們才能算安全。”
這幾個女人聞言都回過頭來,感激地看向誇邑。葛裳的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慢慢走到誇邑身邊,神情誠摯,“誇邑,你真的要和我們一起走嗎?如果你不走,會是大罕國的王位繼承人。”
誇邑慘然一笑,目光投向空濛的天空,浸著淡淡的憂傷,幽幽道:“我心已死,什麼王位呀,在我眼裏已是狗屁不如!”
葛裳看著誇邑忽變得傷感的神情,心中忽覺不忍,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頭一次對誇邑升起這樣的感觸,心中那抹憎恨,竟然在誇邑拚死護佑柯轅的舉動中漸漸淡化。她仰頭望天,眼中含淚,不知天上的瀅漓公主是否能諒解她此時的心情。
紫蒙悄悄走過來,攬住葛裳的肩頭,溫和地道:“葛裳姑娘,咱們走吧,我知道你的心情,如果瀅漓公主在的話,一定有和你一樣的想法。”
葛裳回過頭,淚眼迷離地看著紫蒙,可能是瀅漓乳母的關係,她感覺和紫蒙有著天然的一種親近。
紫蒙看了看天色,催促道:“既然誇邑殿下已找好船隻,那咱們就直奔江邊吧,趁著夜色離開端陽城才好。”
他們一行五人,專揀僻靜的路徑,在天蒙蒙亮時才摸到江邊,那裏果然有一條大船。誇邑發出一聲口哨,那船上立時有人出現,把大船靠近,從船上遞過一塊木板搭在岸上。誇邑掂了掂背上的柯轅,小心地踏上木板,來到大船上。
葛裳小心地向船上看了一眼,與桃子、紫蒙互相攜著手,一點點地走上大船。船夫撤回木板,在誇邑的默許下,一聲口哨,大船緩緩離開岸邊,雪白的船帆在風中升起,大船瞬間像是長了翅膀般,在江流中迅猛而下,一日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