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真一見到蘇曼的時候,他正在和幾個人說著場麵話,視線一瞥,就對上了那道緩緩而來的身影,然後他的眼睛就被定格在了那裏,再也沒有辦法轉移。
這是一場酒會,蘇曼陪伴著任燁出席,她很少穿白色的禮服,因為這與她給人的形象有太大的出入,但是今晚的她,金色鑲邊的白色V領禮服將她襯托得越發脫俗而高貴。
“哼,不孝子。”
身旁傳來聲音,藍真一這才回了神,笑道:“任老應該感到欣慰才是,任公子很出色。”
身旁的人雖老卻不掩雙眸中睿智的眸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剛進入會場的兩道身影,“我還以為你會和小曼一起來,好老婆要珍惜,有本事的老婆更加要管緊,免得被人拐跑了。”
藍真一笑,“她的性子恐怕也就隻有我才受得住,任老多慮了。”
“但願吧。”
他見他們和周圍的打過招呼,這才出於禮貌往這裏走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她,似乎能生出根來,任燁低聲取笑她道:“難怪你這麼有信心,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會丟下你的樣子。”
蘇曼的臉上掛著客套的笑容,眼睛瞥過那道灼人的視線,耳中聽著任燁的調侃不置可否,她能說什麼,難道要她告訴別人在她費盡心思將丈夫身邊的女人趕走的同時,在她出門散心的一個月裏,轉眼之間一切工夫都功虧一簣?那等於是將她不堪的婚姻赤裸裸地展現在外人麵前,她的驕傲不允許,她的愛情不允許。
“這麼有心情,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
“我怎麼了?”任燁死撐臉皮。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沒看到你老爹的臉色都變了,要是場合允許,他肯定會立馬上來揍你一頓。”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要是知道是你資助我站起來,老頭子的拳頭下肯定也少不了你的一份。”任燁賊賊地笑,幸災樂禍。
“幼稚,任老早就知道了,要不是他想放你一馬,你以為你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重新站起來?”
任燁張了張嘴,不服輸的話溜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轉眼間他們已經碰麵,他不甘願地叫了一聲:“爸。”
任老看都沒看兒子一眼,一雙眼睛就朝蘇曼看過去,“小曼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聽出他話中有話,蘇曼隻是微微一笑,“再怎麼樣也比不上任老當年,讓您老看笑話了。”
寒暄了一陣,藍真一腳步一移,上前一步,站在了蘇曼的身旁,“我們先失陪一下。”
蘇曼這才算正眼看了他,對上他的眼睛,裏頭情緒閃爍,她終於點了頭,手剛剛從任燁的臂彎裏抽了出來就被他一把拉住往外走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任老輕聲說:“你和真一都是一起長大的,怎麼就差了那麼點運氣?”
任燁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們很相配啊。”
任老哼了一聲:“小曼和你站在一起也很相配。”
任燁沒有理會,低頭喝了一口手中的酒,蘇曼在他們這些人眼中是一塊寶,誰都爭著搶著要,可是蘇曼又豈是這麼容易被駕馭的,除非她心甘情願地願意為一個人所屈服。
蘇曼攬著藍真一的手臂,在人前秀盡恩愛,他將她帶去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這才低聲問她:“這一個月去哪裏玩了?我看你氣色不錯。本來以為你沒回來,想著讓你趁這個機會好好地放鬆一下,就沒通知你。”
“剛回來而已。”她漫不經心地回答。
他打量著她,她別開眼看著周圍,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讓她的眼眸斂藏在其中,顯得神秘莫測,藍真一看著看著,突然心生疲憊,一直以來他從來都不了解她心裏在想些什麼,她總是能將自己的情緒很好地隱藏起來,若非她願意,別人永遠都無法去探尋她的想法。
即使她所說的愛情,她都能很理智地控製好,他一點都不曾發現,這樣的蘇曼常常讓他有種無力感,接受她的好,卻無法回報。
他歎了一聲:“蘇曼,我以為你出去散心回來心情會好一點,所以我沒有阻止,也沒有去找你。”
“回來的時候我心情確實不錯。”
他看著她,以為她會繼續說些什麼,卻沒想到她突然就轉移了話題:“我的東西還在任燁的車上,等一下提醒我別忘記取回來。”
“不跟我說一下這一個月的所見所聞嗎?”
“隻是去了一趟西藏,和他們學了幾句當地的語言,回來的時候發現全部忘記了,這一次出去什麼收獲都沒有。”她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如果沒興趣待在這裏,我們就走吧。”
她任由他牽著手一路帶出會場,晚風吹來,她有些冷,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為她披在身上驅寒,一雙手搓著她的手臂,“有沒有帶外套?”
她搖頭,他歎了一聲,將她攬在懷裏,“你平時不是這樣沒打算的人,今天怎麼了?”
“沒想過會這麼早出來。”她躲在他懷裏輕輕地說。
他的心中一動,忍不住低頭看她,她的身上穿著他的衣服,將他和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而此刻的她正安靜地任由他抱在懷裏,這麼聽話柔順的蘇曼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他下意識地將手臂收緊,將她圈得更牢固。
“我們回家吧,我去將車開過來,你在這裏等我。”
蘇曼的腦中閃過另一個女人坐在他車內的畫麵,嘴一張就將拒絕說了出來:“不要。”
他的詫異一閃而過,“我們重新回去?外麵有點冷。”
她遙遙頭,“陪我走一段吧。”
他們認識這麼就,能這麼安靜地牽手並肩在夜色中的機會少之又少,夜色中,燈光下,他們相擁而行。
她想起了那次的情人節,那是她最開心的日子,三十年來的第一次情人節,他給了她情人的意義,可是現在這個溫暖的擁抱又能夠維持多久呢?
“真一,為我買束花吧。”她這麼說。
藍真一隻是稍稍地愣了一秒,然後爽快地答應了,路邊沒有了情人節時隨處可見的賣花姑娘,他們隻能沿街找尋著花店。
走了好幾段路後,她又停了下來,“算了。”愛情又怎麼能是一束花就能代替的呢,是她想錯了。
他低頭看她,晚風吹過,撩起他耳鬢的發,擋在了他的額前,遮住了視線,他的手牢牢地攬著她的身體,“想要花,以後我天天都可以送你。”
她垂眸苦笑,真的嗎,以後的每一天都能收到他的花嗎?這可真是最可笑的謊言了。
“外麵太冷了,走,我們回家。”
家還是那個家,不會因為誰的不見或者鬧別扭而有所該變,她換了室內拖鞋,將他的西裝外套放在沙發上,然後回房拿睡衣準備洗澡。打開衣櫃,看見滿櫃子的衣服,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戰利品還放在任燁的車裏,而藍真一也沒有提醒她回去拿。
她晃了晃腦袋,最近真是越來越老年化了,什麼都能忘記,一件事情不順利連帶著什麼都好像不順利了。
“不是說要去洗澡嗎,怎麼站在這裏不動?”他走了進來,看到的就是她傻站在原地的模樣,有些無措,有些懊惱的樣子,這是他沒有見到過的表情。
她回頭看他,“你忘了提醒我放在任燁那裏的東西了。”
他哦了一聲,有些不以為然,“重要的話我明天去拿,你現在就好好地洗澡,然後睡覺,在外麵一定玩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