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念慈的病情已經見了好。念慈的身體本來就好,隻不過小孩子本來就瘦,一病,更加的清減起來,下巴頦像是刀削了似的尖尖溜溜,讓秦玉寒心疼。更讓他心疼的還有莫離,忙前忙後,早先的那件衫子,現在都鬆了一點。
“玉寒,看我抓到了什麼?”莫離的聲音甜甜脆脆,像剛摘下的大梨一樣鮮脆。
“原來護城河裏有魚呐,看看,晚上有清蒸魚吃了!”莫離得意的拎起魚給父子兩人看,細密的水珠綴滿了她的發際,“離兒,家中還有錢,你不需要——”秦玉寒半分心疼半分內疚的說道。
“哎呀,我是樂意去抓魚的,那魚一看我,便沉了下去,我才是沉魚之美呐!”莫離擠著眼睛,本來醜陋的臉,硬生生的擠出光彩,床上的秦念慈被逗笑起來,秦玉寒則是看著莫離的臉發呆,他為什麼會覺得,莫離的臉有種奇異的美,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裏麵跳的好快。
利落的收拾著手中的魚,莫離嘰嘰呱呱,“念慈,劉嬸說是你自己跑到街心去的?”
屋中的秦念慈小臉皺成一團,“爹爹——”內疚的垂下頭去,家中本來清寒,他這一病,雪上加霜,累莫姨要去河中抓魚。
“無妨,你安好便無妨!”秦玉寒收回繞著莫離打轉的視線,“可是那人好像我爹呐!”最後一句,低不可聞。
“什麼?”莫離手中的刀離開案子。
“小孩子,休要胡說!”秦玉寒的眉毛皺起,“可是他同我爹爹,長的好像呐!”秦念慈訥訥。
“休要胡說!”秦玉寒的聲音拔高了,駭的秦念慈立刻委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爹爹。
秦玉寒意頗忿忿,從裏屋中出得外麵,秦念慈立刻閉目假寐,小屋中,唯一充斥的就是莫離擺弄的鍋碗瓢盆的聲音。
橫了他一眼,莫離指了指他的嘴巴,又指了指刀,眼神中有明顯的不讚同,秦玉寒,輕輕的喟歎出聲,念慈口口聲聲的說狀元郎是他的爹爹,遑論真假,狀元郎馬上要選為駙馬,這件事要是宣揚出去,念慈招惹的可不是尋常的禍事。
“唉——”秦玉寒又歎了聲,這些事,又怎麼能告訴小小的念慈。
莫離的手,扶上了他的眉心,竟然是想熨平他的愁,抬頭看,晶晶亮的一雙眼,裏麵盛滿了掩飾不住的情意,他的妻呐,他的妻呐,莫離在他的身邊,好像有多少的愁,都會消弭不見。反執過她的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小心的送到唇邊,落下一吻,那吻輕的如同是蝴蝶的翅膀,卻扇出了無邊的炙熱來,烤的莫離臉紅紅,心跳跳。
“莫離,得妻若你,夫複何求!”把莫離的手背挨在自己的腮邊反複的摩挲,即便,莫離戀上他的容貌,隻要她能廝守在他的身邊,愛上他什麼都是無所謂的。
可憐的莫離,臉像是九月深秋的楓葉,紅透了。
秦玉寒吞了吞口水,他為什麼覺得,離兒的臉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呢?捉緊莫離的手,像是捉住自己一生的幸福,輕聲呢喃,:“離兒,你抬眼看看,看看我!”他眼中的情意能釀成一杯酒,能作一首樂曲,能臨一首詩,莫離偷偷的抬眼,酡紅絢爛,杏臉桃腮,滿是流轉的風情,“敢問我能進來麼?”來人口中有禮,但是腳步已經踏進了陋室之中,打破了室中一觸即發的熱情,秦玉寒莫離雙雙回頭,驚愕寫在了臉上,“狀元郎?”兩人都極為的聰明,驚愕之色一閃而過,便收拾出來了平常的神態,“不知狀元郎突然造訪寒舍,所為何事?”青衣小帽,不帶隨從,雙目遊移,左顧右盼,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們可不認為狀元郎會體察民情到如此的地步,兩人交換了視線,“令公子幾日前撞傷,不知道現在傷勢如何?”滿臉的關切終於繃不住了,有一絲外泄。
“犬子安好,有勞狀元郎掛念!”秦玉寒不卑不亢,不安卻開始泛起,“秦先生儀表風流,為何流落此處?”話鋒一轉,狀元郎掀開了莫離快手快腳為他衝的茶,看看裏麵的老木葉子,又放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