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酒杯的邊緣，她捕捉到了他褐色眼眸中的迷惑和感動。很好。至少到現在為止，竹立一所做的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黃婉欣伸出修長白皙的手。“如果我不告訴你是我幫助的徐茉莉。”她輕輕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右手，“你覺得我們現在是否還會在一起？”
沉默漸漸籠罩在了周圍的空氣裏。小提琴手用一個餘音嫋嫋的顫音結束了《筆墨丹青》。
燭光在晚風的吹拂下搖曳不定。終於，竹立一坐直了身子。“我……”他剛想說些什麼，他放在西服裏的東西卻因為他的動作從椅背上滑落了下來。
一個黑色燕尾服布娃娃經典英倫情侶玩具從背包口中滾出，躺在了他的腳邊，那白種人特有的褐色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黃婉欣。
彎下腰，撿起這隻衣擺上繡著“生日快樂”的米老鼠。
就在這一瞬間，一張倔強而又白皙的臉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因為我……喜歡你。”
三個小時前，在倒映著天邊最後一抹紫色晚霞的聖高翰高中部的小溪旁，在黃昏裏隱隱約約傳來的歌聲中，那個他曾經窮盡腦汁也沒追到手的女生這樣說的。
而三個小時後的現在，他卻坐在黃婉欣的麵前，這種感覺真的很折磨一個男生的心理極限。
竹立一彎腰撿起了情侶娃娃，若是此刻他拒絕黃婉欣的話，那真的很對不起她。
走進大堂金碧輝煌的電梯，根據電梯廣告的指示，徐茉莉按下了頂樓18層的按鈕。
晨曦奶茶咖啡屋貴賓樓。
竹立一說的應該就是這裏吧。
向後靠在鋥光瓦亮的電梯內壁上，徐茉莉輕輕地歎了口氣。唉……竹立一從來都是帶我在最底層，沒想到這樓上還別有洞天。這壞竹子，等會兒才去收拾他呢！
雖然竹立一沒邀請自己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忍不住地想守在他的身邊，即使離他遠遠的，即使……在他的身邊，有別的女人。頂樓到了。
電梯門一打開，耳邊便立即響起輕柔的背景音樂。
穿著黑色製服的侍者井然有序地在豪華而又別具風格的餐廳內穿梭，在燃起燭光的餐桌邊低聲交談觥籌交錯的，是一對對衣著高雅氣質不凡的男男女女。這就應該是傳說中的中產階級的生活吧！
站在西餐廳光可鑒人的落地玻璃門前，徐茉莉清楚地看見了自己在玻璃反光中的身影。
一身學生裝，臉上的稚氣未脫，怎麼看怎麼覺得她現在應該在學校讀書，而不是跑這來湊熱鬧。
可是，現在閃人已經來不及了。
徐茉莉忐忑不安地看著穿了黑色緊身套裙的餐廳領班向她走來。
“晚上好。”領班的唇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眼中卻有一抹好奇，“請問您是一個人用餐嗎？”
“我，呃……”徐茉莉黑白分明的大眼看向用餐區，“我找人。”
“請問您要找的是女士還是先生？”
“我要找的是？他們在那兒，嘿！”她堆起笑容，煞有介事地向餐廳中央兩個莫名其妙的中年人揮了揮手，“謝謝，你不用帶我過去了，我已經看見他們了。”
領班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另兩位新來的客人引開了注意力。
當她再度轉過身時，那個一身學生裝的女生早已消失不見了。
她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情侶娃娃，和他那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什麼？”
黃婉欣有些尖銳地問道。
“這個，”竹立一微微一笑，轉身把米老鼠塞進了西裝，非常明顯的一個凸出。“是我今天收到的另一件生日禮物。”
“我不知道你竟然會喜歡這種卡通玩具呢，也許，”她不屑地冷笑了一下，“送你的那個人心智還沒有成熟吧。”
他抬起頭，褐眸平靜沉穩地看向她。這種話倒是把竹立一深深刺激了，心智還是童真點好。
“這隻公仔看上去可能是比較幼稚，可是，”他簡單地說道，“它卻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反應過來他話中含意的同時，她幾乎克製不住自己狂怒鐵青的臉色。
你怎麼敢亂收別人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