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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抱著暈過去的芩絲駕車去醫院,可每一次都想毫無準備得慌了手腳,急切的隻知道要快點快點快點,忘了自己也是醫生,一個心髒科醫師,一個可算權威的心髒科醫師,而且還是她的主治醫師。
所以,人。總是傻得可笑、傻的可以。
即使現在到醫院,有最好的藥,有最齊備的醫療設備,也毫不起用。她,得的是心病,不是普通藥食可以治愈的。他可以給她換一顆健全的心髒卻無法根除她血肉、骨髓、神經乃至所有中存在、流淌的感情。真實而縹緲,不可觸及卻隨人左右。
“唐醫師。”門口的護士已經順側在旁,像今天這樣的情景已經有一個禮拜了,真是見怪不怪,奇怪自敗了。
“300CC生理鹽水。”抱著芩絲的唐柏凱腳步未曾停頓,向之前他預留的房間走去。
“已經準備好了。”
示意身旁護士小姐推門進入時,唐柏凱終於頓住了腳步,“這是……”淺黃色的病房,他沒見過的,至少昨天走之前這裏還是純白一片。想不到一夜之間,染色、上彩了。
之前的客用老舊小沙發搬了出去,摞出了更多有用空間,窗簾、壁畫、落地燈、壁燈、屏風、精致的歐式小圓木椅將整個格局不大的病房張顯的活力而開闊,更不提床單、被套、枕套等的小東西也都換成了一致的淺黃色,而最創意的點子就屬將整間從天棚到牆壁都用輕紗重疊圍繞。真是如夢如幻如畫的一間——“病房”。
“昨天晚上歐陽先生來重整布置了的。”看著護士小姐便成桃心的小眼,唐柏凱無力的搖頭,隨即將芩絲放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能這般大手筆的除了那個人還能有誰,想他雖然是高級醫師但比起商人出身的歐陽昊來說,他的那一點薪水還不夠他去揮霍一次。所以說,明知人比人氣死人,還不如不比,好歹自己心中寬鬆許多。人貴自知,有多大本事,做多少事,用多少力,盡多少心。
“還有……”幻想結束,護士又開始‘本分’的報告,“還有就是這間病房被歐陽先生定了下來,就是專門為了醫師的未婚妻準備的。”抱歉的吐吐舌,她自己也發覺越說越不對勁,為別人的未婚妻安排得這麼好,一定是有所‘圖’吧!
在向來溫文爾雅的唐醫師的側目下,小護士受逼使的離開。剩下唐柏凱一人輕柔的撫開芩絲臉上細碎的散發,然後盡量輕巧的為她紮針。
待不到一會上班時間到了,不得不離開的唐柏凱眷顧的再三回望,此刻的芩絲就像當年一樣讓他走不開,有種致命的吸引力牽引著他回到她的身邊。
來到門口,歐陽昊已經到了,想不到他會這麼早來。於是,留下意味深長的一瞟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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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床邊,看芩絲的睡臉,心想這已經是很久後了吧!很久沒看到她的睡臉了,安詳,舒心。在額上落下一吻,歐陽昊在床邊安置的歐式小圓木椅上坐下,環視這間趕工出來的病房,效果還不錯,至少不再是空蕩蕩、死板板的白。
漸漸的因為她的喜好而對白色有了排斥,忘了那曾是自己最慣用的顏色,現在他盡覺得白色隻剩蒼涼與虛無,有著粉飾太平後的純潔與平靜。
有句話是說,愛上你是不是慢慢變成你。他想是吧!從戀上她,到愛上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習慣與習性。開始以她為圓點的畫弧,想她所想的,做她所做的。
窗台上有她擺弄得小盆景,鬆霞,綠羽葦以及N市土產遍地的野花菜紫背草,他都會每天第一時間的為它們澆水,還在聽她買的巴赫勃蘭登堡協奏曲全集,入睡前他已經習慣的聽上一遍,一些小細節中漸漸有了她的樣子,成了她的影子,可她不在了。
時間還早,看報紙。將手提電腦棄置一邊不用,他喜歡能一張一張翻閱的報紙。《紐約時報》、《N市商報》、《經濟觀察報》等一打紙張拿出來展開審看。很快的,一晃眼就是正午將近,芩絲也清醒了。
“唔——”伸手用手背揉揉酸澀的眼睛,她到底睡了多長時間呀!腦袋都開始發漲了。
“醒了?”湊上前來,歐陽昊輕聲地詢問。
“柏凱,我眼睛不舒服。”揉了半天還是模模糊糊的,找不到焦距。
柏凱?她在叫另一個人,但這裏隻有他。於是,皺著眉在衛生間裏擰出一條濕毛巾出來,細致地在她臉上抹來抹去,直到她好似抗議的推開。
“幹嘛呀?像抹桌子樣的來來回回。”抬起來,芩絲的話哽在喉嚨裏出不來。
“昊,你……怎麼在這裏?”
“哼!”他不該出現在這裏嗎?這裏隻有一個人可以來?病重了也不說,她到底當他是什麼,落花還是過客?
“怎麼啦?”奇怪的看他,不明白他在發什麼神經,算了,她現在隻想起身梳洗一下,睡了好像長長的一覺,覺得好酸。
“你要幹什麼?”歐陽昊快速的攔住她要下床的身子,好像下一刻她就會亂來的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