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13號吧，怎麼了？還沒期末考就想著放假了？”段宇放下手中厚厚的作業本。還有兩個星期就期末考試，他已經開始努力複習，希望這次能夠超過那個男生，還要盡量把主要的考點抓好給紀淩，忙得很。
紀淩這才記起放假之前還有一場期末考，怪不得這一陣子班裏吱吱喳喳的聲音減弱了不少。
“對了紀淩，”段宇抽出一個本子給她，“這是數學可能會考的題型，你看一下，不懂的我給你說。”
紀淩點頭，看到他眼睛下淡淡的黑影，沉默了一下還是問：“你很累嗎？”是不是因為要幫她呢？她停了一下又說：“其實你不用這樣幫我的，我考得怎麼樣都無所謂的。”沒有人會在乎，考得再不好都不會有人責備。
“我覺得所謂。”段宇的心中漲滿了喜悅，為著紀淩一句也許不代表任何意思的關注，他笑得很溫柔，“你不用覺得過意不去，隻要多看一下我就很高興了。”
段宇的表情有一點熟悉，但是紀淩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段宇真是個很好的人，紀淩你說是不是？”李明序轉過來狀似不經意。
好嗎？紀淩撐著下巴想了一下，好像他常常幫她呢，於是她點點頭，中肯地說：“他比你好。”
李明序啊了一聲，捧著心髒傷心欲絕地哀號起來：“紀淩你怎麼這樣說話呢……就算是事實也不能這樣直接啊……我傷心死了……”
“你也死得太沒價值了。”楊傑薇沒好氣地鄙夷一句，看到紀淩桌子上的本子，好奇地拿過來翻了翻。
“那個段宇還真有心啊。”楊傑薇古怪地看著紀淩。
李明序有些警戒地挺了挺肩膀，但楊傑薇沒再說什麼，跑到淩傳梓那邊去了。
紀淩攤開本子看了起來，表情中仍帶了三分的漫不經心。
如果夏向陽知道了她的成績太過一塌糊塗，是不是會真的不高興呢？
放元旦假的時候，紀淩去了曾經和夏向陽去過的新湖公園，爬那座上次因為下雨而沒來得及爬的山。
那座山比想象中高，紀淩找了很久才找到山頂的小廟，買了樣子古樸的地藏木牌。是夏向陽跟她說起過很喜歡的那一種。
下山的時候迷了路，等找到路下山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公園裏人潮已經差不多，她憑著印象在那些樣子都差不多的小徑上七拐八拐，卻走到了更為偏僻的地方。
還是走不出去，紀淩看著已經陷入夜色的公園，心裏升起一絲氣惱和慌亂。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不好的預感，一個打著酒嗝的男人看到紀淩，嘴裏嘟嘟噥噥地走過來拉她。
“走開！”紀淩甩開他的手。
“小妹妹……”醉漢纏上來動手動腳，臭哄哄的口氣噴到她的臉上。
紀淩用力朝他襠下踢出一腳，趁他痛苦地彎腰呻吟時飛快地逃開。
醉漢罵罵咧咧地追上來，但畢竟是醉了，沒追多遠便被紀淩甩開了。
慌不擇路間終於見到指示路牌，紀淩走到公園門口時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蹙起眉頭。
這是北門，不是正門。
換言之，她要回去，還要多轉兩趟車，可是現在已經快要9點，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既然來不及那也就不必那麼趕了，紀淩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確實很累了。
北門前麵是一條熱鬧的美食街，街上多是一對對的情侶挽手並肩。
但是那兩個人……
那個男人她見過，是在夜森林裏叫車然然名字那個，那雙銳利的眼令她印象深刻，不可能會錯認。
而他臂彎中的嬌俏女子，更教紀淩睜大了眼睛。
楊傑薇。
人潮洶湧，紀淩一怔之間眼內已經失去兩人蹤影。
是錯覺吧？楊傑薇怎麼會跟另外的人在一起。
開始覺得餓，她站起來想找點吃的，還沒走出門口衣擺就被人拉住。
“紀淩。”
她回過身，是楊傑薇。
“真的是你？！”楊傑薇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在這裏？還弄得……那麼狼狽？”
頭發亂亂的，上麵還沾了草屑，臉上被小樹枝劃了幾道微小的紅痕，手掌擦傷了幾處，已經沁出細細血絲。
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可能是剛才甩掉那男人時摔的那一跤吧，紀淩無所謂地聳聳肩，她對身體的痛楚向來少條神經。
“是不是遇到不好的人？”楊傑薇注意到她手腕上淡淡的淤青。
“我爬山，跌了一跤。”簡短地說，看著楊傑薇拿著紙巾伸過來為她拭擦臉上汙漬，下意識地偏過頭。
紙巾仍然按到了她的臉上，楊傑薇當她是怕疼，手勁放輕許多，一邊狐疑地掃掃她的臉，“爬到現在？”
她向來不喜與人有身體接觸，除了夏向陽，她不讓其他人碰她的皮膚，旁人也明白她的拒絕，不會自討沒趣。
但是楊傑薇……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看著楊傑薇又從小包包裏掏出了小梳子，紀淩按住了她的手。
楊傑薇點頭，拍拍紀淩身上沾的草屑，笑笑說：“這才像個美女的樣子嘛。”
紀淩想起與她一起的男人，張了張嘴想問，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你家那邊的車好像已經沒有了哦。”楊傑薇看看表。
“嗯。”
“那你怎麼辦？”
“找間旅館就可以了。”
“不然這樣好了，我家就在附近，你去我家睡一個晚上。”突然想起紀淩一貫對別人的拒絕，楊傑薇的口氣有點遲疑。
“不用了，我……”
“算了，一個女孩子在外麵不安全的，你還是跟我回去吧。”傳梓對紀淩很好，雖然她不懂什麼原因，但還是覺得應該讓傳梓高興，而且她也慢慢覺得，紀淩並不像人前所表現的那樣冷漠。“你還沒吃飯是不是？這條街有很多好吃的東西，我帶你去吃。”
由不得她拒絕的霸道，紀淩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楊傑薇牽起她的手便走。
穿了楊傑薇的睡衣，躺在了楊傑薇超級大的床上，手裏被楊傑薇塞了一大杯香草冰淇淋，紀淩仍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不要跟我客氣，如果不夠冰箱裏還有。”楊傑薇看著紀淩埋頭猛挖冰淇淋，笑嘻嘻地說。
她隻是有點緊張。紀淩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手機響起來，楊傑薇騰出一隻手按下接聽鍵，含糊地應了聲。
“紀淩。”
啊？楊傑薇吞下滿嘴的冰激淩，定睛看手中的手機，嗯……雖然很像，不過她的手機是掛了傳梓送的紅色中國結的，這部沒有……
“紀淩，電話。”楊傑薇把手機遞過去，笑了笑說：“我們的手機好像，連鈴聲都設了一樣的呢。”
紀淩接過電話，低低地說：“是我，夏向陽。”
楊傑薇怔怔地看著紀淩清冽的目光倏然柔軟得像夏日明媚的湖水。
這樣溫柔的表情。
居然會在紀淩的臉上出現。
身邊的楊傑薇早就沉沉睡去，手臂橫過來無意識地拉住她的衣擺。
紀淩長長的睫毛開開合合，了無睡意。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但她卻不覺抗拒。楊傑薇的大床柔軟得像甜美的夢境，非常溫暖舒適。
夏向陽問她：你跟朋友在一起嗎？
她說是，在朋友的家裏。
朋友。
夏向陽的聲音滿是欣慰，像是很為她高興的樣子。
深夜的寒氣讓楊傑薇嚶嚀一聲，咕噥著靠過來，手攀在她的肩膀上環過來，滿足地歎一口氣。
她從沒未設想身邊會睡著另一個人，奇怪的是，此刻她竟然覺得理所當然。
楊傑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