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煩惱皆虛妄 問聲如何了卻(2 / 2)

他的父母也正有此意,於是為他轉了一所專門複讀的學校,在旁為煩啦租了房子,孟母工作之餘,每個周末會帶點好吃的去給他解解饞,除此之外,隔絕人世。隻有一個老式的諾基亞手機陪伴著他,上鬧鍾,上學,看著那些曾經的同學秀出大學生活。想象著自己重新進入大學也能像他們一樣享受生活,他便安慰自己,這幾乎成了支撐他走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變得愈發沉默,越來越像一個機器人。複讀班上有三種人,一種是自暴自棄的,天天變著法的浪費時間,找人閑聊,另一種是發憤圖強的,整日裏便是學習和學習,最後一種是後悔的,後悔為什麼沒有考好,後悔為什麼要複讀,後悔一切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的事情,伴之以眼淚,哭泣和抱怨,像極了崩潰的祥林嫂。

孟煩了鄙棄這三種人,不願與之為伍,卻又改變不了他們,隻好自己努力,在心底埋下一團火,慢慢的任其燃燒,隻等有一天烈火烹油,燒出個漫天煙霞。

在那些人的眼裏,孟煩了顯然是個奇怪的人,他沉默寡言,對於任何事情都極少發表自己的看法,學習不甚刻苦,卻很認真,似乎所有事情都隻願用上七分力,無時無刻都隻像一個旁觀者而不是參與者。

煩啦晚上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翻開手機,看到小醉在qq空間發表的說說,知道她如今在姑蘇的一間學苑過著正經的大學生活,為了高數四級而發愁,有空便出門看看風景,沒空就宅在宿舍玩手機追劇。他有些喜悅,又有些悲傷,最終還是放下了編輯信息的手機,不輕不淡的歎了口氣,關燈睡覺。

那一年的時間過得很快,快的連孟煩了自己都沒什麼深刻的印象,唯一記得最深的就是自己最喜歡吃母親從家裏帶來的油煎餃子,餃子被重油煎的金黃,咬一口便有油滴從嘴邊滑落,混合著豬肉餡,成了他記憶裏頭唯一的亮色。

當他再次查詢自己的分數後,母親開心的長舒了一口氣,問他想吃什麼,孟煩了沉默了半響,握住母親滿是皺紋的手,“媽,給我煎幾個餃子吧。”

母親很快便煎好了一盤餃子,他自己整了碟醋,撒上厚厚的辣椒醬,蘸著餃子吃,一個接一個,辣椒醬的口感混合著脆生生的煎餃,他不記得是什麼味道,他隻是不停嘴,任由額頭和眼角憋滿汗水和淚水,輕輕一撫,便澆熄了心裏頭那團燒了一年的火,母親看著孟煩了大口的吞咽著餃子,隻柔聲說,“慢點吃,還有呢。”然後轉身而去,又煎了一盤。

“煩啦!煩啦!”

兩聲叫喚將孟煩了從悠遠的記憶裏拉了回來,他眼前虛幻的一切慢慢的消失,化作了賈寶玉拉著柳晴雯的畫麵,那一刹那的虛幻感,幾乎給了孟煩了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煩啦,想什麼呢?”賈寶玉一聲大喊,終於把孟煩了拉了回來。

孟煩了瞳孔慢慢凝起,看著眼前這倆人,打趣道,“怎麼?約會結束了?怎麼我躲到哪兒都躲不開你們這倆秀恩愛的啊?”

賈寶玉嘿嘿一笑,“要不是剛好走到門外,誰知道你居然躲在這麼個沒人的教室。”

孟煩了倒也知情識趣,“我看啊,是你想鳩占鵲巢,反客為主才對吧。”

賈寶玉朝他豎了個大拇指,壞笑兩聲,“煩哥,你懂得。”

柳晴雯在一旁按捺不住,臉皮羞的通紅,狠狠的掐了一把賈寶玉,疼的寶玉連喊求饒。

孟煩了看著他倆打情罵俏,心知自己又成燈泡了,歎一聲無妄之災,收拾收拾東西便出了門。

出門前看著賈寶玉他倆還在你儂我儂,孟煩了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按下一串記得很詳細卻從不曾撥出的號碼。

“嘟~嘟~”電話聲響起,孟煩了無悲無喜,沉默的像一塊石頭。

“喂,哪位啊?”

“陳小醉嗎?我是孟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