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野閉閉眼睛,王悅離開時怨恨的表情在他眼前閃過,他歎了一口氣,睜開眼時卻看見田誌宇的表情奇異地扭動著:“你想說什麼,小田?”
“前一次蒼家舉行宴會的時候,王家的王悅小姐在第二天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他說,“但是我注意到她前往的方向不是紅葉星,而是另一個宙域!結合這一次的事件,我不得不得出這個結論,蒼先生,紅葉星出賣了我們!”他站起來指著星圖,“否則,宇宙海盜不可能這麼快摸到我們家門口來,而且經過紅葉星的星域卻不讓他們知道!”他吼道,“紅葉星應該已經被占領了,而王家為了一線生機出賣了我們蒼星!”
“那也就是說,”蒼野望著星圖中央冷冷發著光芒的紅葉星球,“海盜是穿過紅葉星附近的‘湯穀’回廊那兒來的嗎?”
“是這樣,閣下!”負責疏散的那位官員忽然流下眼淚,“在這個星域我們孤立無援了!”
“不要這麼快就下結論!”蒼野冷靜地站起來,“世事難料!”他一麵說著一麵走了出去。在跟著他走出去的時候,身側的老芋頭和莫伊卻清楚地看見一抹勝利的微笑浮現在他們少爺的唇邊,難道受不了壓力的少爺氣瘋了嗎?
翻開那幅讓綠聆臉紅的畫像,一個精致之極的保險櫃赫然眼前,纖細的手指匆匆按下剛剛被告知的密碼,隨著“格”一聲聲響,保險櫃的門被打開了。
綠聆急忙從保險櫃當中取出蒼家的信物——鷹翼盾牌,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赫然被她自己的名字吸引住。那看起來是一份文件,或者說更像一份計劃書,封麵上寫著“綠野仙蹤”四個字。
原來是“綠野”不是綠聆,好巧噢,有她的名字也有他的——但是為什麼蒼野要把這本書放在保險櫃裏?懷著好奇的心理,綠聆打開了這份文件……
“原來少爺是同盟的人,對這件事一早就已經有了準備!”稍後在趕往防禦工事的內陸飛機上,莫伊對於自家的少爺簡直就要佩服到五體投地了。
“請不要再誇讚我了!”蒼野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口中說的話和他的表情一起融合成一個自大狂的具體表象,“但是如果你們堅持,我也不反對——事實上,我要跟你說的是,有時候,我也很為自己的超越常人的智慧而感到煩惱!”
“我的少爺!”老芋頭受不了了,“你要是再想誇讚你自己的話,我建議你去找那種飛得又快又穩的送水的飛天蜘蛛來,至少它們聽了你的話不會作嘔!”
“嘩!那些蜘蛛啊!”蒼野和莫伊一起爆笑出來,那個景象可以讓他笑到八十歲!他甜蜜地想象著那時候綠聆和他的樣子,他們坐在蒼星的牧場上,天上是“南風”一直到“玉兔”這七個月亮,每一個都孕育著美麗的傳說,他們的孫子,不,是曾孫子,曾孫女在他們的身邊繞過來繞過去,甜蜜到連獨角獸都可以感覺得到。
“你們果然是一分一刻都不舍得分開!”莫伊笑著遞給蒼野內陸通訊機,上麵顯示著從蒼家打來的電話信息,“喂,是未來的少奶奶噢!”
“少 嗦!”極少見的,一抹酡紅升上了蒼野的俊顏,他一把搶過話筒,接下來的聲音卻是完全不同的溫柔,“綠聆?”
“是的,是我!”那聲音一如以往的溫柔但是堅定,“你現在在哪裏?還好嗎?”
“放心吧,沒事的!我正在趕往防禦工事,沒事的!有我在,我會保護你,保護你們的!”蒼野輕鬆地道,一切已經盡在掌握,他還怕什麼?
“我相信你。”綠聆輕輕地道,“正如以往,一直一直這麼相信下去!你也要給我信心,好嗎?”
“你的聲音啞了,發生什麼事了嗎?”蒼野有一刻怔忡,隨即改變了語氣,既不是柔情似水也不是千種掛念,反倒是一種淺淺淡淡的聊天,“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嗎?我看著蒼星一片綠野,想象著我們八十歲的時候,我們的曾孫子和曾孫女們圍繞著我們,我們看這天上的七個月亮,想著曾經有這麼一天,我們相識,我們相愛,我們彼此從陌生到熟悉,然後就是這麼一路走過來,不要什麼風波,不要什麼險阻,今天的事情,一次就已經夠了,平平淡淡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很好了。”他頓一頓,“這就是我這輩子心所向往的方向,但其實,我也是會害怕的!這個宇宙沒有比心更加遙遠的天涯,我怕身邊的人找尋不到自己的心的方向。假如她的心並不是和我一起走的,那麼我又該怎麼辦呢?所以你看,不是隻有你在害怕!”他輕歎一口氣,“走到這裏的時候,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測量公平了——這就是愛情!”
於是,在他看不見的蒼家的一個房間裏,綠聆慢慢擦幹了自己的眼淚,“是的,這就是愛情!野!”她輕輕呼喚,“綠在等你!”
“聽說我方被孤立了!現在,敵人的數量比我軍還多!請問這是事實嘛?”
“給我們說實話!怎麼回事?目前情況如何?”
“為什麼要中止疏散計劃!蒼小姐,請您回答我們?”
“是不是蒼老夫人因為擔心蒼星的安危而病倒了,所以要你出來回答?”
“這次蒼野先生的婚禮聽說邀請了軒轅星係的各界知名人士,他們對這件事情怎麼看法?”
“各界名人是不是會比市民更早得到好的疏散工具?”
“請給予我們保證,保證我們可以從這次戰爭的危機中活下來。”
“蒼家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逃生的工具準備在最危險的時候拋棄蒼星,單獨逃亡?”
“據說蒼家牧場上有自備的逃生宇航器,是真的嗎?”
“蒼小姐!”
“請回答!”
“蒼——”
嘈雜的人聲彙集成聲音的洪流,一齊向站在二樓的召見台上的蒼天美還有立在她身後的綠聆湧過來,蒼家的牧場似乎就在這一瞬間被稱為“記者”的這種動物所填滿。
“我該怎麼回答?”蒼天美轉過頭低聲向綠聆講,“我也不知道!”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的哥哥在最前沿的陣地上,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他們卻要我來回答這樣的問題!”
“這就是你的戰場!”綠聆為她擦掉滾落下來的眼淚,“雖然你還是這麼小,但是,是你應該成長的時候了!”她說,“告訴他們,你是怎麼想的就怎麼告訴他們,在生存與死亡之間,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他們寄希望於你。所以這一刻,你不是公主了,你是女王,他們所有人的女王!”她說,“給他們信心!”
“我,我辦不到!”蒼天美的眼淚流得更加快了,“我不行!”
“你辦得到!”綠聆說,“你行的!”她忽然開始說,“你沒有感覺到有一條冰冷滑膩的東西在向著你的大腿上爬嗎?我估計它對你的胸口感興趣,也許是一條公蛇——”她盡量讓自己微笑,“你還記得嗎?”
“沒有,沒有蛇!”蒼天美哽咽著說,“沒有蛇!”
“是的,沒有蛇!”綠聆說,“沒有蛇!”她最後一次為她擦掉了眼淚。
蒼天美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我是蒼家的,蒼天美!”她開始說話,“我知道你們希望可以聽見一次完美的演說,但是很可惜我不會!我隻知道我深愛著我的星球,我的童年和我的未來都要在此度過,我堅信她的美麗是宇宙中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