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與此同時,位於距離蒼星三五○○光秒的防衛行星上宇航管理中心的負責人從讓他入迷地填字遊戲當中抬起頭來,向來安靜地躺在平滑且整潔的控製台上的監視器今天突然有點吵:“怎麼回事?張興!張興!”他叫喊著工程師的名字,一邊走向控製台,然後一股冰冷的恐懼抓住了他,星圖上點點閃爍著寒光的戰艦數以千計。
雖然汗水像湧泉一樣從他的額頭滑落,但是身為指揮官的責任感提醒他該做什麼事,他一麵向首都發出警告,一麵通過電磁訊號向來敵發出通告:“停止你們的前進,否則攻擊!”
當訊號發到第三次的時候,守衛蒼星的軍事衛星已經進入了警戒狀態,並且首都也發來進入一級軍事警戒狀態的通告。然而這一切負責管理宇航中心的老人卻沒有辦法接收到,他的思維被來襲的敵艦上所刻畫的代表宇宙海盜的骷髏標誌所驚得呆住,而當訊號發出第五次的時候,海盜集團軍用他們的炮火作了回應,泛著冷酷的寒芒與白光滑過老人最後的意識——真可惜,今天是老妻五十八歲的生日——
“砰!”辦公室的門被猛烈地撞開,蒼野一臉寒霜地走進防禦指揮所的會議室,所有蒼星上各城市的代表已經齊集在此,今天的會議將決定蒼星的將來。
“我想關於蒼星目前所麵臨的情況,各位已經有非常清楚的認識了!”蒼野開門見山地道,“宇宙海盜的集團軍已經侵入了本星域的軍事防衛範圍之內,戰爭在兩個小時以前已經爆發!今天我們坐在這裏,我希望了解各位代表所代表城市的意見,雖然蒼星是我蒼家的財產,但是各位的生命卻不是我的家產,你們每一個人都有權決定你們的方向!”他頓一下,“蒼星是向宇宙海盜投降還是奮戰到星球上最後一個生命的那刻,我希望你們現在開始投票!”
他冷靜地說完,站起身微微一個鞠躬轉身走出去,他必須立刻趕到最前沿的防禦工事去,不管投票的結果如何,蒼星是他必須守護的,也許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但是這個時候,綠聆微笑的臉閃進了他的腦海,如此突兀,如此不可抵擋,這個時候,她在幹什麼呢?
“不行,絕對不可以!”綠聆抓住了蒼天美的手,“戰爭已經爆發了,作為蒼家人,你的責任遠大於你所可以想象的,你不可以讓你的哥哥單獨地麵臨這樣的危機——”
“對!是的!”蒼天美叫道,“是這樣!所以我要去幫助他!”
“但是你的行為不是這麼說的!”綠聆幾乎也在喊叫了,“你是蒼家的小姐,不是男人,不是戰士,你不可以到防禦工事!就算你去了也沒有用!你不可能和戰士那樣坐上戰鬥機去打那些海盜!”“胡說!我為什麼不能!我是蒼星的公主,我對蒼星有責任!”
“蒼天美!隻要想象一下上次牧場失火的事情你就會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如你的想象一樣容易解決!你的責任就是好好地站在這裏!”綠聆講,然而自己的眼淚卻流下來,“微笑!”
“什麼?”
“聽她的話!天美!”莫蔚蘭拄著她的手杖顫顫巍巍走出來。從接到戰爭警報開始,她的身體好像比從前更加孱弱了十倍。她開始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爭執中綠聆,奇怪的是,綠聆並未因此而感到寒冷,甚至這種眼光讓她挺直了自己的背脊。
“聽你的老師的話!”莫蔚蘭講,“男人有男人的戰場,女人有女人的戰場!我已經老了,不可能永遠用我的老臉再來出現在每一個公開的場合,這是應該把我的擔子交到你、你們手裏的時候了!”她冷靜平穩地說,“全球的記者已經在門外聚集了,每一個人都希望我們可以帶給他們勇氣和信心,這個是你的責任了,天美,你必須成長!”她頓一頓轉向綠聆,“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擦幹眼淚以後幫我一把,我要我的女兒可以代表我們蒼家把信心送到這個星球的每一個人的心裏去。”綠聆望著老婦人雍容而鎮定的神情,忍住自己想要哭的欲望,盡量優雅地行個禮:“是的,夫人!”她說。
“在那以前,你可以到蒼野的房間裏去替我拿一件東西嗎?那是我們蒼家的標誌,代表著我們家族的榮譽!來,我來告訴你密碼!”
“好的!”綠聆微微顫抖著,這是代表老媽的妥協嗎?是說明了她對她的認可了嗎?她不知道!然而在她的心裏卻是“蒼野,你在哪裏!”這樣的呼喊從來沒有這麼焦躁過,“此刻的你,在做什麼?”“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蒼野正在拍著桌子,“現在全宇宙都知道我在準備婚禮!來自軒轅星係的各界知名人士已經聚集在我們蒼星上麵,但是根據上次的彙報,宇宙海盜距離我們還有半個宙域的距離,他們為什麼會如此突然地出現在我們的頭上?”他咆哮道,“田誌宇,你是情報部門的負責人,請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情報部門的負責人微微低下了他黑色的頭顱。
莫伊微微拉了一把怒火中的少爺:“對不起,打擾你們開會了!”他說,“各城市代表的表決案已經出來了,十九個城市中讚同投降的隻有五個城市,其他的城市一律決定抗戰到底!”
“哈,我原來還以為讚同投降的人會多一點!”站在蒼野身後的老芋頭微微笑道,“雖然這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宇宙海盜對投降者太過殘忍的殺戮手段!但是對我們來講多少總也有點幫助。”
會場上焦慮和緊張的氣氛為此稍稍有了一點緩解。蒼野呼出一口氣,感謝地看了看身後的兩個家人,現在的確不是苛責下屬的時候,他們必須盡快拿出方案來:“小田!”他說,“把現在敵人的情況和我們自己的情況彙報一下。”
隨著蒼星主人的點頭,情報部門負責人的手熟練地動了起來。占據指揮台左半空的投影畫麵上,浮現出四個箭頭符號,由上下左右四個方向,直指向畫麵中央行進。下方的箭頭是紅色的,其他的都是綠色的:“紅色箭頭是我方艦隊,綠色箭頭是海盜集團軍。我軍的正麵是海盜集團軍的第四艦隊,根據判斷,第四艦隊的兵力有兩千艘。距離是兩千兩百光秒,按照目前的方向和速度推算,大約六個小時後接觸。”他的手指繼續在畫麵上指點著,左方是海盜集團軍的第二艦隊,兵力約艦艇五千艘,距離兩千四百光秒。右方是敵軍第六艦隊,兵力約艦艇三千艘,距離兩千零五十光秒。
由於以反動力磁場係統為主的各種雷達穿透裝置及幹擾電波等技術和設備不斷精研改進,後來甚至出現了可使雷達失靈的材料。所以幾世紀以來,雷達的索敵功能已漸漸癱瘓了,索敵隻能仰賴有人偵察艇或監視衛星等等的傳統方式。根據這幾方麵所收集的情報,再組合換算出來的時差和距離等因素,就可得知敵人的位置。若能再加上熱量和質量的測定,雖不是百分之百,但索敵工作也大抵可以順利完成了:“總之,海盜集團軍共計一萬五千艘左右,是我軍的五倍!”
整個作戰會議室沉浸在一陣絕望的死寂當中,以蒼星的防禦工事來看,兩倍左右的兵力也許還有一戰的可操作性,但是五倍——沒有人再敢發出聲音。
很半晌以後,蒼野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道:“民眾疏散計劃實行得怎麼樣了?”老實說,他很為他的演技感到驕傲。
“根據臨時疏散法,我們把蒼星上的五百萬居民全部按照數字統計法來進行安排,目前已經開始實行,但是我們還是必須要有二十九到三十個小時的時間才能把所有的居民完全撤離蒼星!”負責疏散的官員說,然後為難地看一眼蒼野的臉色,還是決定說實話,“我們向最近的紅葉星球發出接收難民的信號,但是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他們至今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