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居心(3 / 3)

她笑著回道:“那不妨拭目以待如何?”

他沉色看了她良久,嘲然地勾了下嘴角,轉身離開了。

秦臻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即使做不到和睦相處,也不該為了一時意氣激怒他。

多了一個敵視自己的人是件很糟糕的事,尤其這個人,以後還有可能與她同一個屋簷下相處。

不過這個韋君拓,盛氣淩人的樣子實在是討厭。

惹不起,最多以後碰上了,她繞道走。

慈善晚會正式開始,秦臻到旁邊的休息室裏接了韋士朋回會場。

葛老夫人取了自己的首飾出來拍賣,今日前來出席的都是葛家生意場上的夥伴或朋友,大家都很給麵子,最後定拍的價格都十分可觀。

韋士朋標下了一條鉑金手鏈,從禮儀小姐手中接過來之後,轉身回來,正要替秦臻戴上。

旁邊忽然傳來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味道:“父親,不替我們做一下介紹嗎?”

韋士朋的手頓在半空,蹙了一下眉,抬頭看了過來。

秦臻維持著得體的微笑,退到一旁看著韋君拓緩步走近。

韋士朋並不知道他們之前已經遇到過,雖然心中不滿兒子進場到現在才過來打招呼,但還是從容介紹道:“這位是秦小姐,我的朋友。”轉向秦臻作介紹,“我兒子,韋君拓。”

秦臻客套地打著招呼:“你好,韋先生,經常聽你父親提起你。”

他亦笑得虛偽,幾分調笑之態,“爸,這麼漂亮的小姐,招進公司當秘書助理應該很合適,以後談生意會更方便了,拜倒在秦小姐裙下的人想必不少。”

韋士朋聽出了他話裏的譏嘲之意,蹙眉製止道:“君拓,注意你的言辭。”

韋君拓擺出謙恭的姿態,自動忽視掉他的警告,笑著回道:“秦小姐看起來光彩照人,不如聘她去我的分公司上班如何?”

韋士朋臉色沉了下來,“注意場合,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秦臻溫然笑著,回道:“承蒙韋先生看得起,不過我還在讀書,讀的也是醫科專業,所以畢業走向可能會是醫院。”

韋君拓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這年頭,做什麼工作都無所謂,能撈到錢不就行了嗎?”

他意有所指,說得露骨,韋士朋與秦臻自然也聽得分明。

韋士朋知道兒子這個態度多半是已經得到了什麼風聲,才會故意讓自己難堪。正要發作,卻被秦臻用眼神示意沒關係。

韋君拓將他們之間的眉來眼去看在眼裏,走到餐桌邊將手裏的酒杯放下,轉身回來,忽然懶懶道:“爸,其實我對秦小姐一見傾心。看您臉色如此難看,不會是舍不得割愛吧?”他的手搭上了秦臻的手腕,任她掙紮卻仍是扣得緊緊的,“可是怎麼辦,從小到大,隻要是我要的,您都會給我不是嗎?”

他說完,已經拉著秦臻的手往外走。

韋士朋氣得臉色鐵青,卻苦於在公眾場合下不好發作,隻有低聲吼道:“韋君拓,你站住!”

他回頭,無辜地笑了笑道:“帶秦小姐去兜個風,順便聯絡一下感情。”

一路被拽著出了酒店,車子就停在台階下的空地上。

他取出鑰匙開了車,拉著她走過去,直接將她推進車裏,然後“啪”地關上了門,十分的幹脆利落。

如果秦臻真要掙紮,也並非完全毫無辦法。不過是因為看到韋士朋沒有態度堅決地出來阻攔,所以對於韋君拓在韋士朋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可能會對她產生的影響,她覺得應該重新審視一下了。

看著他繞過車子,從另一邊坐了進來。

車子發動,拐上街道,沿著燈火通明的中山路朝前開去。

秦臻安靜地坐在位子上,拉過安全帶係好。車子開得有些快,她感覺頭有點暈,感冒的狀況似乎加重了。

開到中山路的中段,旁邊的人忽然將方向一轉,拐進了路邊的一個巷子裏。

然後熄火停了車。

秦臻心裏疑惑,看著他已經推開車門下去了。刺骨的夜風夾著冷氣瞬間灌了進來,凍得她重重打了一個哆嗦。

韋君拓半扶著車門,俯身看了她一眼,“下車。”

秦臻抱著大不了進一趟醫院的念頭,也沒有扭捏太久,立刻推門下了車。

他鎖上了車門,領先轉了身朝著巷子外走去。

她攏緊衣領,縮著脖子,哆嗦著跟上去。

出了巷子,不遠處正是市中心最擁堵也最熱鬧的一個十字路口。路的兩旁商店裏仍在營業,不過因為冬夜太冷的緣故,來往的路人顯然比平常少了很多。

不知道韋先生打的什麼主意,這麼冷的天跑來這裏,打算逛街嗎?

卻看到他沿著人行道一直朝前走,走到天橋的台階前,上去了。

這麼冷。

秦臻忍不住皺起眉,心裏想著他不會是看出她感冒了,才故意跑那麼高吹冷風,想惡整她吧。

跟著走上去,結果冷風直往脖子裏灌,她立刻打了個噴嚏。

韋君拓離得遠,並沒有聽見。

他扶著欄杆遠眺,轉過頭來看她,一反之前的不友善態度,語氣隨意地說:“站在這個地方,可以看到這座城市最熱鬧的夜景。”

秦臻聽完此話之後的理解是,看不出來韋先生是個如此愛湊熱鬧的人。

“韋先生,時間也不早了,不知道你找我出來是想談些什麼?”

他轉身看向天橋下那些川流不息的車輛,淡然道:“說說吧,你的目標到底是我爸,還是我?”

秦臻看了他一眼,在他旁邊站定,笑了笑道:“韋先生,看來你是被其他女人寵壞了。如你這般自信的人,倒真是不多見。”

伶牙俐齒。

那一張溫婉賢淑的臉,果然隻是一個欺騙他人的假象。

“秦小姐這樣的女人,我卻是見得多了。”他忽然欺近,魅惑一笑道:“不如收起你的那一套,從現在開始取悅我如何?說不定我會接受你呢?”

她避也不避,與他對視,“很抱歉,可能真要讓你失望了。我看上的,真的隻是韋夫人的位子,而不是韋少夫人。”

“是嗎?”

秦臻看了他良久,迅速在心裏做著忖度。韋君拓顯然是隻狐狸,看樣子隻怕遠比他的父親還要精明難搞幾分。

也許,此時此地,選擇性地對他坦白一些,可能會比閃爍其詞的態度要更適用。

“好吧,看韋先生如此精明,我說實話又有何妨?我隻圖眼前,撈了一筆就可以走了,陪在你父親身邊,十年?二十年?或者再長一些。如果選擇你的話,這時間就得翻倍,那太不劃算了。人不能太貪心,更何況,像韋先生這麼厲害的人物,這世上敢和您相攜走完一輩子的人,那膽量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韋君拓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毫不掩飾對她的探究之意。他看著她微微抬起下巴扮作理直氣壯的樣子,不客氣地嗤了一聲。

“你倒真是夠坦白。”

她回了他一個虛套的假笑,“在韋先生眼中,我不正是這種人嗎?”

他點點頭,哂然一笑道:“你最後的那句話,我是當指責的話來聽的。而我這個人,向來度量不大。你惹到我了,我似乎也沒有放過你的道理。”

“你先過了韋董那一關如何?”她並不擔心的樣子。

“你說這話,實在有點小看人了。你難道沒去打聽一下,我與我父親相處二十幾年,拿手好戲就是讓他低頭認輸。”

“不用特地打聽,韋先生本身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孝子。”

惹怒他又如何,這年頭,不興委曲求全的小媳婦那一套。更何況,韋君拓顯然是個軟硬不受的麻煩角色。

他勾唇冷笑,“真巧,你說對了。”

秦臻冷嗤一聲,打算轉身離開。反正都是不歡而散的結果,她完全沒有必要陪著他在這裏繼續吹冷風耗時間。

連招呼也沒有打,她直接轉了身朝台階下走去。一路卻連聲打了好幾個噴嚏,頭也越發覺得昏沉了。

要趕緊回宿舍去,吃了藥好好睡一覺。

身後卻有腳步聲跟了上來,一路隨在後麵,不疾不徐的姿態。

她走了幾步,停下,忍了片刻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他雙手插在褲袋裏,姿態悠閑的樣子。見她擰眉瞪著自己,氣定神閑地揚眉問:“要不要我發揚一下風格,送你去醫院?”

秦臻冷嗤了一聲,要不是他莫名其妙把她帶來這裏,她的病況還不至於弄到這麼嚴重。

沒有理他,轉過身繼續走。

他卻突然幾個大步追了上來,直接拉起了她的手,下了台階一路朝著停車的地方走去。

秦臻掙脫不掉,脾氣也上來了,“韋先生,請你自重一點,不要隨便就動手動腳的……”

韋君拓聽而不聞,拖著她上車之後,發動車子重新拐入中山路上去。

秦臻此時頭疼欲裂,連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隨他去。有他父親那一層關係擋在那裏,他總不敢真對她胡來就是了。

車子路過一家尚未關門的藥房,他將她鎖在車裏,自己則進去買藥。

不一會提了一大包藥劑出來,坐進車之後就隨手丟在了她懷裏。

秦臻抱著袋子不動,也不說話。

他在重新發動車子之前,突然撇唇一笑,衝車窗外示意一眼道:“垃圾桶就在那邊,要扔就快扔。”

秦臻假笑一聲,回道:“為什麼要扔?我又不是富貴到有錢發燒的那種人。”

韋君拓側目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推擋將車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