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2 / 3)

“你?……”

纖細美麗的手指,輕輕掩住他的嘴,火玫瑰阻止他再說下去。

“安東尼。”她心疼的輕喚,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一身得體的黑衣早已滿是皺褶,金黃色的頭發如稻草般幹枯而缺少光澤,滿眼的血絲、滿嘴的胡碴,灰暗的臉色,短短的二十幾個小時過去,他就弄得如此的狼狽,仿佛此時躺在床上的人該是他。

“你醒了。”仿佛躺在床上的她是怕碰的陶瓷娃娃,他伸出的手指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我很好。倒是你,你怎麼都不休息?”他怎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已經睡了好久了,你要是再不肯醒過來,我一定會瘋掉。”他的眼中有著深深的眷戀和愛意。

“我去幫你叫醫生過來。”

“不要,你上來陪我睡。”火玫瑰輕聲呢喃著,有著止不住的心疼。他,一定一直陪著她,都沒有休息過。

“你怎麼……?”安東尼的聲音裏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

“純睡覺而已哦!”瞬間羞紅了蒼白的臉頰,火玫瑰狠狠的打消掉他的妄想。

“好,當然。”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已經數夜未曾安眠的安東尼幾乎是立刻就陷入了睡夢之中。隻是,尤不忘霸道的將她緊緊的攬入懷中,不肯放手。

“不管你愛的到底是四年前的火玫瑰,還是現在平凡的我。我的心,一定是早早的就已經留在了你那裏,忘了拿回來。”輕輕的歎了口氣,火玫瑰忍不住的在他的懷中用中文悄聲呢喃。

這個本性霸道的男人啊,偏偏對她卻又如此的溫柔,又叫她如何能逃得脫?

“留在這裏,等我回來。”戒備森嚴的豪宅裏,一身黑衣的安東尼輕吻著火玫瑰略顯蒼白的嘴唇,低聲的叮囑著。

“為什麼不能帶我一起去?還是你至今還都信不過我?”窩在他的懷裏,深深的呼吸著帶有他體溫的氣息,火玫瑰故作鎮靜的輕聲問道。

她知道他要去做什麼,她知道他即將要麵臨著的,是怎樣的危機。如今,雖已不是那個黑幫可以肆意橫行的時代,可起源於1282年的HSD一詞,它所代表的某些勢力和巨大影響力,又豈是一個或兩個新興勢力所能夠對抗或取代的?

隱忍多年,終於親手上演複仇記的他,安東尼?法特?布萊克這個名字,曾經代表著的是HSD家族的權力更替與變革。

成為教父不到數個小時既慘遭下屬背叛,因所乘直升機發生劇烈爆炸而消失在茫茫大海,下落不明。

他,或許是HSD曆史上繼任時間最短的教父。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倒下了,遊戲已經結束了的時候,他卻又出人意料的回來了。不同於以往的溫文爾雅,帶著複仇者的冷酷和血腥,在短短的四年時間裏,他一手創建狼幫,以狠辣的行事作風而令人聞名膽寒,退避三舍。

無論是他,還是HSD的現任教父一定都明白,黑暗的世界裏自有它的行事法則,真正的勝利者永遠隻有一個。他們都在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著最後這場以生命為賭注的殘酷遊戲結束的那時刻。

她知道,這些都是他必須去麵對的,就像是命運開給他的玩笑,無法抗拒亦不能回避。隻是,她隻是會擔心,雖然她一直都在努力說服自己要對他有信心。

她突然恨自己,如果自己沒有失去記憶就好了,如果那樣,自己就可以像四年前一樣,陪在他的身旁……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兩個驕傲的西西裏男人的決戰。寶貝兒,乖乖的在這裏等我。”故作輕鬆的晃了晃指間的紅寶石戒指,安東尼輕聲的在她的耳邊安慰。

“相信我,等我。”

主動的重重吻上他的唇,火玫瑰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我相信你,我等你回來,來接我回家。”

海邊,僻靜的私人海灘。

細軟的沙灘上,兩個幾乎同樣出色的黑衣男子相視而立。

“傑瑞,”安東尼神情複雜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從小一起受訓,一起從無數受訓者中掙紮而出的朋友和兄弟,手握重金的的金錢魔術師,自己曾經最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

他還記得當年他們初到M國的時候,那時,他們每個人還都隻是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他們一起廝混在社會的最底層,在那一幢幢數不清的高樓大廈的陰影裏打拚廝殺,從最現代化的高科技武器、到最原始的貼身肉搏。

在無數的陰謀詭計,無數的血腥夜晚,當越來越多同批來M國的年輕身影漸漸淹沒在那張隱藏在黑暗中的大嘴裏麵的時候,他、維托、傑瑞,終於有幸背靠著背在僅餘的幸存者之中,嶄露頭角。

他甚至還記得他們三個在一起喝得大醉的那夜,拋開了一切。那夜,也許一個剛剛出道的小混混就足以幹掉他們了吧?雖然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過那樣的機會,可他卻始終固執的相信,那就是無言的盟約。

“傑瑞,告訴我,維托他怎麼樣了?”良久的沉默過後,安東尼終於澀澀的開口。

“死了。”

“怎麼死的?”

“我殺的,我親手殺的。”傑瑞狀似瘋狂的大笑,“我親手殺的。你知道嗎?隻要一顆小小的子彈,我隻是輕輕的一勾手指,我就親手拿走了我最好朋友的命。”

“為什麼?你們的計劃幾乎已經天衣無縫,如果不是出了那一點點的意外,我早在四年前就已經葬身魚腹了。”安東尼苦笑。

“是啊,一點點的意外。一點點的意外就讓我所有的努力全部化為了烏有;一點點的意外就讓你死裏逃生,還跑回了M國,創立狼幫,與我在那裏的勢力三分天下。你的運氣似乎總是好的讓人妒忌!”

“為什麼?我自認並沒有虧待過你,你又為什麼要背叛我?”不理會傑瑞滿臉的譏諷,安東尼一臉認真的反問。

雖然,也許早就已經清楚了答案。

“權力。”出乎意料之外,傑瑞直接而幹脆的回答。“權力。你得到的太輕易,所以你根本就不明白,當你的手中掌控了數以億計的美圓的時候;當你隻要用一個眼神就可以令無數的人,包括那些威風凜凜的家夥們渾身顫抖時的感覺,那就是權力的魅力。”

“也許,在你看來,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就像是你是教父,而我和維托永遠隻能是你忠實的教徒一樣。是的,你是天才,領導的天才。或許,你的電腦永遠不如維托,對金錢的掌控能力也永遠都比不上我,可是,你卻永遠能夠輕而義舉的掌控人心,從而獲得一切。而我,則要永遠的屈居在你的耀眼光環之下,苦苦掙紮。甚至連自由的念頭都不能夠擁有,我,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隻屬於你一個人的奴隸罷了。”

“奴隸?”苦澀的重複著這個簡單的字眼,安東尼終於抬起頭來,冷冷的問道。“奴隸?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或者,這隻是你為了自己的野心,和令人不齒的背叛行為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不是奴隸嗎?不是奴隸,不是奴隸為什麼你卻像個主人那樣掌控一切?”傑瑞瘋狂的大叫著,似乎是在發泄著什麼。

短暫的情緒宣泄過後,恢複了全然冷靜的傑瑞嘴角又掛上了安東尼再熟悉不過的,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滿不在乎的笑容。

“在這周圍一平方公裏的範圍內,除了我的人之外,我已經禁止了任何人的出入。”傑瑞還在笑,可是笑容裏卻帶著點孤擲一注的瘋狂味道。“我們都在賭,賭闖過關卡的人站在誰的身後,不是嗎?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豪賭,隻不過這次賭局的代價是你我所擁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傑瑞是用帶著詠歎調的Y語說完這句話的。

而晴朗的天空中,已隱隱的傳來直升機轟鳴的聲音;遠處的海麵上,高速巡邏艇所激起的浪花亦已隱約可見。

“你已經輸了,傑瑞。”語氣平靜的,安東尼輕聲的說道,就像是在對著自己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打招呼。

“是的,我輸了。”望著遠處呼嘯而來的警車,傑瑞淡然的微微一笑。“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能贏,一個已經輸光了籌碼的賭徒,是沒有任何賭場會歡迎的。不過,我想我必須得承認,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合適的領導者,畢竟,人類不是其它,人類的思維可比那些可愛的數字要難懂得多了。”

看著眼前全副武裝、如臨大敵的警官們,傑瑞輕鬆的笑笑,坦然的伸出手去,接受那副戴在手腕上的明亮鐐銬。

看著眼前的所有人都聰明的對著這位同屬黑名單上有名的金發男子選擇了視而不見,在邁進警車的一霎那,維托終於猛的轉過了頭來。“朋友,給你最後一個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