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的清晨,抱著那來自古老東方國度的一整套精美茶具,火玫瑰邁著極輕快的腳步向自家的小店前進。
滿是笑意的臉上閃動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撤除了溫柔沉靜的偽裝,火玫瑰依舊一如往常,輕而易舉的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就如同被精心雕琢打磨過的紅寶石一樣,清晨溫暖的陽光下,她的美,如此的燦爛,如此的耀眼。
回到熟悉的地方已經整整一周時間,安東尼也整整陪了她一個星期的時間。
開店,她在吧台裏麵煮香濃可口的咖啡,忙著招呼客人。他就坐在咖啡屋不起眼的角落裏,靜靜的敲打著手中的筆記本電腦,通過網絡和電話處理事物。
閉店,他就放下手邊的一切工作,隻為了能夠坐下來,和她一起喝杯咖啡,隨便聊聊白天的趣事,或者,講講她那被遺忘了的記憶。
在濃濃的咖啡香中,她和他在一起,分享著她,火玫瑰生命中的過去。
因為要在這殘酷的都市叢林裏學會生存,所以她從小就會把真實的心思隱藏,用熱情、暴躁的脾氣當成自己最好的偽裝,令人無從深究她真實的模樣。
即使失憶,她也習慣了時刻與人保持安全的距離,避免一切可能來臨的傷害。
隻是,他太霸道,不容她的抵擋、抗拒;他太強勢,不顧一切的將她納入他的保護;他也太聰明,讓她無法拒絕他那充滿了誘惑的邀約。
從抗拒到熟悉,不知不覺中,她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習慣了他帶著霸道的侵占,悄然的認可了彼此間的一切。
昨夜,他告訴她,她以前都不喜歡喝咖啡的。有著一半東方血統,看似熱情若火的烈焰玫瑰真正喜歡喝的卻是茶,芳香撲鼻的玫瑰花茶。
茶香渺渺,不似咖啡的香氣般濃厚熱烈,細細品來,卻別有一番滋味。不知不覺間,那苦、那甘、那香,早已浸入骨髓,令人想忘也忘不掉。
她知道,他從不是容易動情的人。可當他提起那個永遠自信飛揚、光彩耀人的火玫瑰時,眼底卻總是有著藏也藏不住的溫柔。
她喜歡在淡淡的燈光下、濃濃的咖啡香中聽他講,講他記憶中那個喜歡一身火紅,慣用手槍和炸藥,還有一副伶牙俐齒做武器,神采飛揚、熱情樂觀的火玫瑰。
即使明知道他所驚豔和讚歎的就是四年前的自己,可為什麼她的一顆心,卻總是忍不住的輕顫。
自怨自艾不是她的風格,不顧一切爭取自己所要的幸福,才是她一貫的作風。即使眼前最危險的情敵竟是過去的自己,她也要不顧一切,抗爭到底。
假若她永遠也想不起過去的一切,那就讓她以玫瑰?卡爾維諾小姐的身份,再次贏得他,安東尼?法特?布萊克眷戀的目光,還有他的心。
抱著一整套的茶具,火玫瑰一心一意的決心重拾已經被自己遺忘了四年的泡茶技藝,開始自己偷心計劃的第一步。
遠遠的看見自家店鋪方向飄向天空的滾滾濃煙,不知怎麼的,火玫瑰心中竟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火,鮮豔的、熱烈的火苗在布置溫馨的小店中肆虐。
在燃燒中燦爛到極致的火苗歡快的舔食著周圍的一切,塑料和木料燃燒的滾滾濃煙和刺鼻氣味向周圍的人們宣示著眼前這殘酷的一幕。
接到報警的消防車呼嘯著前來滅火,聞訊而來的警察拉起了警戒線,維持著秩序。
不知何時,懷中精心準備的茶具已經跌成了一堆精美的碎片。火玫瑰靜靜的站在那裏,蒼白著臉,眼睜睜的看著養父母留給自己的紀念,而自己亦精心維護、全心經營了四年的小店,就那樣消失在了煙火當中,隻留下一片燒得看不出原本模樣的焦黑。
火苗熱烈的肆虐,歡快的舔食著周圍的一切,圍觀人群的眼神冰冷、神情冷漠,甚至還有著一點“幸好這件事沒有發生在我身上”的慶幸和“活該”的幸災樂禍。這種景象好熟悉、好熟悉,熟悉的就好像自己曾經就在昨天經曆過。
可是,到底是在哪裏見到過呢?
一定要想起來,一定要想起來啊!
火玫瑰神情淡然的站在那裏,仿佛眼前的火災與她沒有絲毫的聯係。她平靜得就宛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陶瓷娃娃,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無視周圍的一切。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聞訊趕來的安東尼站在她的身邊,望著已經變成廢墟、陷入一片混亂當中的小店,俊美的臉龐染上一層嗜血的殘酷。垂放在身體兩側的大手也緊緊的握成了拳,壓抑著心中許久不曾有過的暴怒。
該死的,他以為將她置於自己的保護之下就不會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卻沒有想到,敵人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來挑釁。
而更加該死的是,他們竟然成功了。
這家小店不但是卡爾維諾夫婦送給玫瑰的禮物,也是火玫瑰四年來賴以生存的地方。如今它竟然被毀了,她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安東尼,”火玫瑰喃喃著轉過身來,空洞洞滿是茫然的眼睛對不準焦距。
“我在這裏。”上前一步,他緊緊的將她攬在懷裏,提供一個可以依靠的臂膀,給她無言的安慰。
“安東尼,我好累。你讓我睡一會好不好?”小聲的用她最熟悉的語言呢喃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軟軟的,她軟軟的昏倒在他的懷裏。
“好好的睡一覺,睡醒了,一切都會變好的。”溫柔的抱緊了懷中的女子,冷酷的眼神和緊抿著的嘴角卻透露出他的決心。
他,安東尼?法特?布萊克發誓,即使會在整個黑暗世界裏掀起腥風血雨,他也要找到膽敢傷害她的勢力,不惜一切代價。
守衛森嚴,設施齊全的總統套房裏,安東尼關注的目光一刻也未曾離開過靜靜躺在床上的火玫瑰。從她受不了小店被毀的刺激昏迷過去到現在,已經過去快二十四個小時了,即使所有的醫生都保證說她沒事,他卻怎麼都放不下心來,隻好守著她,隨時準備把這個不聽話的她從睡夢中給拉出來。
“狼,你現在是在Y國對吧?”鮮為人知的專線電話中傳來了姬百合一貫溫柔平和的聲音。
“是,玫瑰她現在就在我的身邊。”伸出因為多年殘酷鍛煉而顯得有些粗糙的大手,輕輕撫平她睡夢中微微皺起的眉,他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柔和了許多。
“她,還好吧!”擔心卻又無奈的輕歎了一聲,姬百合才接著說道。
“法特?托尼?薩萊諾死於汽車爆炸的事情相信你也已經知道了。麻煩的是,爆炸物使用的手法和烈焰玫瑰五年以前製造的幾起爆炸案的手法幾乎一模一樣。”
“有人要她死。”不是疑問,是肯定。早上餐廳的意外燃燒隻是有人給他這個“狼主”,還有當年的同犯烈焰玫瑰小小提醒和警告而已。
下一次,他們要的,就會是要她和他的命。
“不一定,也許他們沒那麼聰明,真正的目標還隻是你而已。”仍然是永遠平靜得聽不出情緒的溫和語氣,姬百合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皺了皺眉,他等著她的解釋。
“他們要的是你的命,玫瑰?卡爾維諾則被認為隻是個恰巧倒黴的情婦而已。畢竟,店裏的火災沒有傷人的意圖,隻是警告罷了。”幽幽的歎了口氣,姬百合接著說道。“這是最好的情況。而最壞的情況就是,玫瑰的身份和現狀全都暴露了,有人要利用她,把狼幫和花雨閣推到與整個HSD家族敵對的位置上去,漁翁得利。”
“我明白。炸彈的事,我會處理的。”了解花雨閣的難處,安東尼義不容辭的接道。
“你放心,花雨閣不會這麼輕易就罷手的。無論如何,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我們任何一方再想要罷手,也是不可能的了。現在,我們唯一該考慮的事情是該怎樣向牽扯到的組織示好,怎樣穩住蠢蠢欲動的其它勢力,不要等我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再有人來痛打落水狗罷了。”話題一轉,姬百合遲疑著輕聲提醒。“隻是,玫瑰既然已經失去了所有以前的記憶,你又打算怎麼辦?”
平靜的生活,在她們被師父收養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成為不可能。即使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即使遠離了血腥的過往,仍然逃不脫江湖的糾葛。
這,原本就是她們的宿命。
隻是,對於已經失去了以往的記憶,消失了過去一切的火玫瑰來說,再強迫她去接受她早已刻意忘卻的這一切,是否會太過殘酷了些?
或許,這是上帝留給她的一個機會,讓她脫離這個黑暗世界中的一切。從此隻在陽光下生活。
“我會考慮的。”心情沉重的撂下電話,安東尼低下頭去,不期然的望進那雙神色複雜的美麗眸子。